“我还没说你,你倒先怪起我来了。”魔堤同样不悦,责问道:“不是说过了吗?别再上我家里来找我,你不怕王上误会也该防范有心人捉着你的小辫子。”
来人是魔字世家现任家主,魔堤二弟,凤凰王朝的声威王爷──魔威,他用较一般人粗大的手指摸摸鼻头,道:“大哥,若不是王上jiāo下一件让小弟伤透脑筋的事,小弟也不敢就这么来找你。”以往他们会面大都是约在外头,约到仁德王的探子前,以证明他们只是纯叙旧并无二心。
魔堤问道:“什么事?”
魔威唉叹着跌坐在板凳上,道:“赐婚啊,王上将圣女许配给小弟的独子。”
魔堤惊愕失声道:“什么?”魔威至今未娶,只有一个养子,而他的养子不是旁人,便是自己那短命福薄的孩子──魔叶流。
当年他不忍孩子跟着他们一辈子藏在山林之中,加上魔威有意让魔叶流更加名正言顺的继任家主之位,所以魔威收养了魔叶流,并对外宣称是魔威的私生子,因此除了少数较常往来亲近的人外,鲜少有人知道魔叶流是魔堤之子。
魔威苦笑道:“大哥应比小弟还清楚叶流的xing子,他从小就不爱当官,偏偏又是魔字世家的第一继承人,王上怎可能让他逃出手掌心?放任他无所事事的过着平凡人的生活?”
魔堤浑身一震,突然醒悟仁德王的用意,道:“叶流在正式被王上指职的前一日溺毙,王上恐怕是认为这是叶流为了逃避当官,故意假死以欺君吧?!”
“只怕真是这样。”魔威从怀里掏出圣旨摊在桌上,道:“这圣旨里写得明明白白,若在一个月内叶流没有出面迎亲,魔字世家上下皆以抗旨论刑、家主魔威斩首示众。”
说到自己的名字时他摇头轻叹,拍案道:“王上分明不信叶流已死,甚至怀疑这咱们魔字世家造反的前兆。”坐不住的站起来不安的来回踱步,续道:“如果不是事能严重,小弟也不会跑来打扰大哥。”
这下不仅是魔堤脸色难看,就连原本全神贯注于照顾天亦玄的路双霜都转头望向魔威。
魔堤道:“要让王上相信叶流之死,纵使咱们掘坟也办不到。”时过一年尸首早已腐烂难以辨视,即便是亲人也不见得认得出来,更何况是非亲非故的王上,而且尊贵的仁德王怎会有兴趣去看一具充满恶臭的尸体呢?
“是啊。”魔威道:“仔细想想,我真找不出证明叶流真的去世的方法。”他是想过开棺验尸,但听到大哥的话已知不可行。
路双霜屡屡听见自己爱子死去的事实,原以为自己会万分哀恸,但似乎并非如此,她虽感伤却不是哀恸yù绝,只是有点伤心难过,彷佛所有的伤痛都在一年的时间里渲泄光了,现在剩下的是她的不舍与不习惯,心中隐隐觉得因是有了眼前这个孩子存在的原故,道:“我想即使找到证明,仁德王也不相信事实吧。”
魔家兄弟俩的表qíng皆显得异常凝重,因为路双霜的话正说中他们心中的隐忧,近些年来仁德王的疑心病愈来愈重,有时连一生对他忠耿的人都免不了遭受猜忌,而势力在王朝排行第三的魔字世家,不幸的首当其冲,几个后辈莫名其妙的被砍了头。
魔威顿足叹道:“再这么被猜忌下去,就算我能始终如一,可是魔家上上下下多少老老幼幼,他们的想法如何又岂是我个人可以约束的?难保有一天真如王上的猜想。”
现在仁德王摆明了要除掉……或者事态并未如他们所想的严重,王上只是在警告魔字世家而已。试想魔叶流当真未死的话,魔字世家虽逃不掉欺君之罪,但王上却不能治他死罪,因为那样赐婚就没有意义了;魔叶流不出现则斩他们全族,其实还有转圜的余地不是吗?
魔堤跟着叹气道:“这都怪为兄的拖累了你们。”
魔威笑得苦涩,道:“大哥和嫂子的事不过是个导火线,点燃王上积压多年的猜忌罢了。”对于仁德王他是相当感激的,从前魔家不过是个务农的贫苦家庭,常常有一餐没下一顿的过日子,后来还因为大伯嗜赌输光微薄的家产,自己被人打死不要紧,连家族里的兄弟姊妹在内,男子卖身为奴,女的则进了jì院,魔家从此分崩离析连一点当人最基本的尊严都被qiáng力抹杀,那段日子的苦和羞rǔ是所有魔家人都不想想起的事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