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平踩过一条要踩着砖头才能通过的狭小通道,马上就看到了属于自己的房子,这是父亲留给他的遗产。四周很安静。门是木的,上面一把大锁已经生锈。赢平的钥匙早不知道哪去了,一只手抓住铁锁,微微用力,铁锁便带着铁链哗啦啦地掉在了地上。
“你是谁?”
赢平正要推门进去,一个清脆的声音叫住了他。他向右看去,只见是一个二十多岁样子的女人,穿着花布衣服,背着个小孩子。赢平心中一痛,他认得她,是他的邻居,一度被他暗恋,十八岁去上大学那年他鼓起勇气向她表白,却被无qíng地拒绝了。赢平至今还记得她当时鄙夷的眼神。她当时对赢平说,我是要嫁给大老板的,就你?下辈子吧!
只是岁月如梭,往日清醇漂亮的邻家女孩已经不见,剩下的只是一个眼神麻木的丑陋妇人。
赢平淡淡一笑,说:“婵娟,不认识了么,是我,赢平。”
婵娟完全愣住了,连小孩突然哭起来都没理,只是一个劲地看着穿着笔挺西装,顶着有钱人才能做的头发的赢平,一点也想不到这是当年身子gān巴巴的想吃天鹅ròu的穷鬼赢平。如今别人已经变成天鹅了,而她却变成了癞蛤蟆。
赢平不想理她,推门进了房子,关上门,然后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房子很小,是单间,还算明亮,但已经很久没打扫过了,桌子上地上chuáng上都落满了厚厚的灰,各个角落里全是蜘蛛。赢平却没有在意那么多,他要来这里,本就不是来看房子的。他径直走到chuáng头的红漆桌子旁,捧起上面两个骨灰盒里的一个,爱惜地抹去上面的灰尘,嘴里轻轻地说:“妹妹,哥哥来看你了,哥哥再也不会抛下你,一个人去很远的地方。这么多年,你一定很孤单吧,爸爸在下面,是不是还是喝酒,还是打你?不用怕,哥哥带你离开,再也不回来了……哥哥会让你亲眼看到,伤害你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赢平的眼神变得狠毒,手不停地抖,深深吸了口气,赢平转身离开了房间。另一个骨灰,他爸爸的骨灰,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打开房门,刚走出几步,赢平就听到了隔壁房间里打骂摔东西的声音,冷漠地一笑,赢平走了。
那司机没有走,虽然被赢平吓了一下,但gān他们这行的准则是,有钱您就是主。司机见赢平来了,马上过来打招呼:“您来了?想去哪?这W市没我不熟的!”
赢平冷冷看了他一眼,钻进了车里。司机又是狂冒汗,不知道哪里又说出了。
“W市现在最大的酒店在哪?”
司机一惊,心想,果然是有钱人啊,怪不得连眼神都这么有气势,马上回答说:“这我知道,是五花大酒店,中心商业区那边,离这不远,我带您去。”
的士发动了,赢平眼睛一直看着骨灰盒,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C市。
在太平间内,C市市长,哦,不,应该说是前市长,因为他已经自动辞职了——张红白,在刘长安的陪同下,正看着自己女儿的尸体,眼泪流了下来,他猛地抓住刘长安胸口的衣服,涨红了脸大声喊:“是谁!告诉我,是谁!”
“老张,你冷静点。”刘长安说了一声,见张红白还在那里喊,他抓着张红白的肩膀,厉声喊道:“老张,你他妈冷静点!”
张红白的眼神渐渐平静下来,其中死灰沉沉,捂头蹲在地上哭泣。这个曾经带动了C市经济快速发展的市长,在政治上响当当的人物,此刻,只是一个脆弱的老人。刘长安看着张红白,叹息了一声。
这时,董警官走了过来,看了张红白一眼,神色严肃地说:“刘局,中央的人来了。”
刘长安眼中光芒一动,说:“好,我们快去。”终于是可以把这个烂摊子丢掉了,不过他知道,同时丢掉的,只怕还有自己局长的位置。
张红白站起来,眼睛里充满血丝,沙哑着声音说:“我也去。”
刘长安点点头:“好吧,小董,带路。”
一行人来到会客厅,刘长安马上看见了在嘻哈打闹的三个年轻人。胖子肥嘟嘟的耳朵正被泼辣的李丽狠狠地揪着,前者哇哇大叫,直喊女侠手下留qíng,李丽却不管那么多,依旧我行我素,旁边是一脸焦急劝说、喊丽姐算了算了的可爱女孩小云。
刘长安诧异地看了董警官一眼,意思是说,这就是你说的中央派来的人吗?见董警官坚定地点头,刘长安才发现自己没弄错,这几个毛孩子能做什么事qíng?不过他心里又想,管他那么多,办不办得好是你们的事,这两宗案子,就是丢帽子我也不管了,而且,中央来的人,肯定不会像看上去这么简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