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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架空 > 惘然劫_作者:南康/白起/康康(11)
丁少言不做声了,半晌才轻轻地说:「林大哥,丁家那帮人我们惹不起的。」
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而下,林文伦空出一条手臂擦光了眼泪,咬牙道:「他娘的,有钱人都是这副德xing。是我不好,如果我不笑哪里会来这么多事?」
「今天是多亏了林大哥才对,不然五少爷怎么会看我们一眼。不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林大哥你确实不应该只因为八少爷长得略为奇怪就嘲笑于他。」
林文伦把他向上托了托,又气又笑地说:「你啊,就连责备人都这么有礼貌,这样怎么行,看谁不顺眼,只要狠狠地骂过去就对了,你还怕他咬你啊。我现在就教你骂人,仔细学着。」
第四章
让车夫在村口停下,少言下了车穿过村子向后山走去,娘亲爱清静,同时也是为了躲避村里的流言蜚语,便将木屋盖在了村后的山脚下。
不知是第多少次摸向收藏药丸的地方,还在!少言甜甜地笑起来,有了九神丹,娘亲的病很快会治愈,日子又会恢复到以前的平静淡然。娘亲在窗下做针线,他坐在桌旁读书习字,母子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一到午饭时间,娘亲便会将手中的绣线轻轻咬断站起身向厨房走去。经过他时伸出手在头顶抚抚,嫣然一笑,虽然布衣荆裙乌发素面,但却掩不住那天姿国色,这一笑,便是满室生辉。
当年母亲带着他离开丁家,颠沛流离几经辗转,到了白水村。爱上这里山明水秀,更兼地处偏僻消息闭塞,正是理想的躲避之所,便隐姓埋名地住下来了,对外只说是新寡不容于夫家。靠着一双巧手为人fèngfèng补补,偶尔为大户人家做些女红倒也能生活下去,虽是略为清苦,母子两个却不以为意,日子过得平平静静。
两个月前,母亲的脸色开始日益败坏,食不下咽,夜不安枕,娘亲只说自己是偶感风寒不碍事。每每于夜深人静之明,听到娘亲极力压抑的咳嗽低喘之声,少言的心像是被人揪住似的疼。一个月前,娘亲正在做针线,忽然双目一合仰倒在地,醒来便开始咯血,先是一丝一缕,再后来便是呈块状。少言找来师父,师父说这是心qíng抑郁积劳成疾,惟有拿到九神丹方能治愈。
娘亲知道了,虽于病榻之上声气微弱,脸上的表qíng却是前所未有的严厉,说她既然自愿下堂求去,此生便再不想与丁家有所牵扯,宁可死了也不受丁家的一丝一毫,况且丁家并非积善之家,此去无异自取其rǔ。
他偷偷向师父打听了去京城的路,没禀明母亲便独自踏上了去京城的路,这一晃半个月已经过去,不知道母亲病qíng如何,可有恶化?
想到这里,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走得急了,胸口便隐隐地闷痛起来,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下来,按照师父传授的口诀吸气呼气吐纳调息。
那一日被林大哥背回客栈,林掌柜林大娘惊得魂飞天外,得悉了其中原由,也只能叹息不语。将养几天,伤势好了四五成,待稍能下地走动,少言便向林掌柜一家辞行。好心的老掌柜塞了两锭银子在他手里,林大娘帮他收拾行囊准备gān粮,红了眼眶,不断地叮嘱以后若有机会进京一定要来这里。
穿过院落,到了林文伦房外。敲敲门,屋里传出一声「谁?」正是林大哥的粗而低沉嗓声。
他在外面说了一声:「林大哥,是我。我来向你辞行。」
他的手指描绘过门上的雕花,心里万般不舍。村里同龄的小孩常嘲笑他是没父亲的野孩子,平日见了不是取笑便是捉弄。林大哥是他第一个朋友,虽然他也时常戏弄自己,可与村里那些孩子的恶意又自有不同。
自丁家回来,林大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再不与那帮狐朋狗友出去厮混,闲暇时间也只是留在客栈里帮着打理生意,专心上课,让夫子意外连连。偶尔在客栈中遇见林大哥,他也只是用莫测难解的眼光看着自己,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似的,只要一个不小心,便会如火山一样喷发出来将人烧得尸骨无存。
屋里寂静无声,良久才听见林大哥极低极低地嗯了一声,却还是没有走过来打开那道门。
两个人,一个屋里一个屋外,都沉默着。
少言立在屋外,不明白林大哥为什么不见他,压下心中那股离愁笑道:「林大哥,我就要走了。想来同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这些天来的照顾。」还有带我去逛天桥,这句话他没说出口。
等了一会,那扇门依然没有打开的迹象,少言拣起地上的小包裹,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就在他踏出院子之时,那扇门忽然咿呀一声找开,林文伦向外急冲,冲了两步却又站住了,一动不动地立在檐下看着少言离去的方向,双拳握得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