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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架空 > 惘然劫_作者:南康/白起/康康(33)
一时间两人俱无话,林文伦窘,少言比他更窘。
半晌,还是少言先开口,说道:「上次听你说要带我去祭祠林伯伯林大娘,本来想着清明已过,现在去拜祭不合时节。但实在是于心耿耿,正巧今日有空,便过来了。」
林文伦脸上的cháo红终于褪去,又恢复了半个市井泼皮的模样,笑着说:「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很好。我们这就走吧,回来再喝酒。」
少言也站起身随他向外走,「只是来得仓促了些,没买些香烛三牲,这样就去未免不敬。只好路上看着采买些了。」
第十一章
两人并肩向城外骑去,只见一路上,住家、店铺,门前俱都悬着菖蒲艾糙。街上的小儿手里握着粽子,手腕、脚腕、脖子上拴五色线,打打闹闹。更有三五成群的成年人笑语晏晏,赶着去城外观看赛龙舟。
林文伦的坐骑是匹高大神骏的「紫骝」,少言所骑则是匹长腿长身的白马,一个威武,一个儒雅,路人无不侧目,纷纷猜测着这不知是哪家王孙公子出游。
出了城,人流骤减,路也变得空dàng起来,林文伦指向西南方山峦起伏处说道:「由此向西二十余里有座白马寺,你可知道?」
「知道,」少言颔首,「前年自长安返京,途中经过,曾进去一游。」
林文伦摸着紫骝的鬃毛说:「他二老生前常抱怨说经营客栈,整日里吵吵闹闹,不得清闲。他们故去后,我便将他们葬在了白马寺的后山之上,依山面水,清静之地。」眼圈一红,忙扭过头不让少言看见。
少言伸手抚上他的肩说:「林大哥无须伤神,你既有此心,已是孝顺十分。又将客栈打理得如此之好,让林记的招牌在京城发扬光大,二老泉下有知,想必也是十分欣慰的。」
两匹骏马一路奔驰,到得白马寺后山,沿着清幽小径拾阶而上,信步向后山走去,一路上古木参天,绿荫匝地,更有山林特有的幽香缭绕鼻端,闻之暑气顿消。两人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被一片五六丈高的石壁阻住了去路,抬头看时,石壁上「白马」两个大字映入眼帘,笔迹雄浑有力。
绕过屏风似的石壁,一阵劲风扑面而来,扯得袍角猎猎作响。林文伦转身将少言护在了怀里,说道:「山里的风最是yīn冷。」
少言推开他,笑着摇摇头,「林大哥,我又不是深藏在闺中的弱质女子,这点风还受得起。」说着,越过林文伦便向前走去,只觉眼前豁然开朗,原来山壁后竟是一个方圆十来丈的平台,三面皆空。极目远眺,清水河便似一条玉带般蜿蜒盘旋于山脚,面临云海凭空当风,少言心胸为之一慡。
「便是这里了。」林文伦醇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少言转头看,两个白石砌成的坟墓并立于石壁之下,左面的碑上写着:「先考林公桥之墓」,右面的写着:「先妣林伍氏之墓」。少言忽然之间忍不住满腹的悲哀,急走几步抚上那汉白玉雕就的石碑,想起林掌柜带点责备地说:「你这孩子!」言犹在耳,说话的人却是长眠于此了。
凭吊了一会儿,少言这才想起,在城里时只顾着躲避人群竟忘了买香烛。出了城,又与林文伦一场赛马,兴高采烈,竟是谁也没想起这件事。思索半晌,从随身带着的荷包里掏出几块龙涎香,用火折点了,恭恭敬敬放于墓前,一撩衣襟跪在坟墓前,林文伦也跟着跪下,两人各叩了三个响头,这才站起来。
林文伦上前一步,将石fèng中钻出的小糙拔起,说道:「自从你走后,老爹他还时常提起,说不知道你娘亲的病怎么样。」少言心神激dàng,两滴泪珠夺眶而出,哽咽着说道:「当年我只身来京城,多亏林伯伯收留,才不致栖身路边。这一番恩qíng,叫我如何报答。」
林文伦伸出拇指,抹去他脸上的泪珠,笑着说:「傻瓜,老爹他又不是贪图回报才收留你。若是心里有愧,等会儿付了酒钱便是。」
听得少言破涕为笑,说道:「也不知羞,还故人呢,喝你一点酒,就赶着要酒钱。」
拜祭完,两人在平台边坐了,双脚悬空,谈谈说说,任山风掠过鬓角。
huáng昏时分,两人方离了白马寺,回到客栈,一进门,林文伦就直奔柜台,从后面抓出两坛酒拉着少言来到后面一个小花园。
晚风徐来,泌人心脾。花园之中,假山翠竹花木,疏落有致,一眼看上去隐然有层峦叠嶂的气势。
靠近墙处,四丈来高的玉兰树亭亭玉立,半片叶子也无,只是清闲地开着花,洁白的、晶莹剔透的花瓣散发着一阵阵浓烈又清雅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