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一米八_作者:青端(135)

  万一出了事,多年来沈唯风树的政敌怎么可能不赶紧出来踩一脚,抓紧机会落井下石。而姜珩现在还不能只身对抗整个朝廷与一手遮天的皇帝,他们……他们就像在万丈悬崖,行走于一线铁锁之上,稍有偏倚,就是万劫不复。

  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

  卫适之的眼神黑沉沉的,惯常喜怒形于色,这次沈止却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有些茫然地摇摇头,只觉得混乱无措。

  最担心的事总是被人翻出来践踏,他没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卫适之又朝他走近一步,低声道:“沈静鹤,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没想在你面前做什么好人。让你同姜珩分开,我就是恶人。我确实有点私心,但此事我只关心你的周全。”

  沈止低头靠着墙,不知在想什么,没看他。

  卫适之的心软下来,走到他面前,伸手想拉他,劝道:“姜珩就是一个深渊……”

  沈止忽地抬头,卫适之话没说完,便觉得脖子被什么冰冷的东西抵住了。他不用看就知道那是什么,脸色僵了僵,眼睛陡然瞪大,不可置信地道:“沈静鹤?你!”

  沈止微微笑着看他,温声道:“多谢你一番提点,我都会注意。卫佥事的所有猜测都是建立在事qíngbào露之上,那若是知道的人开不了口呢?”

  他说着,笑盈盈地把手中匕首往卫适之脖颈前又凑了凑,一点红意在卫适之脖颈上绽开,颇为触目惊心。

  沈止的手有点发抖。

  卫适之并不害怕脖颈前泛着寒光的利刃,他只是有点失望:“沈静鹤,姜珩值得你这样做吗?纵然我说不出口了,只要你和他还保持着那种关系,总会被人发现。”

  沈止的脸色苍白,眼神愈冷:“少废话,我不想对你动手。”

  卫适之毫不畏惧,直视着沈止,道:“沈静鹤,你要杀我吗?”

  沈止歪头同他对视片刻,垂下了眼。

  月色被突兀聚拢的乌云遮住,后门前的一点亮光也被夜色吞没,显得yīn森森的。

  过了许久,乌云才散开,今夜的月色实在不美丽。沈止冷着脸回了房,将匕首一扔,洗了会儿手,脑袋里像是有根扯不断的线,阵阵地颤动着,钝钝的疼。

  过了会儿,沈止才走去书房,慢慢磨了墨,提笔顿了又顿,文不成文。

  他无可奈何,却心有不甘。

  姜珩不是深渊,深渊是铺织在他们身侧的黑暗。

  ***

  姜珩连着几日都没再见到沈止。

  就算去了沈府,也没在chuáng上逮到人,只有一张留下的纸条,告诉他在忙。只是因为流羽还暗暗守在沈止身边,他才勉qiáng按耐下来,由着沈止去“忙”。

  直至过了半个月还不见人,姜珩终于耐不住了。

  然而流羽把人跟丢了。

  前些日子还温柔顺从的人像躲他一般,京城是大,可达官贵人圈子小,若不是刻意躲着,也不会半个多月还见不到一面。

  姜珩将手中的书卷一扔,沉着脸出去逮人。

  沈止对姜珩的qíng况一概不知,他有心躲着姜珩,虽然私心也很想见姜珩,可心里发堵,越想越堵。

  就连沈尧和沈秀秀回来,阿九贼头贼脑地过来探qíng况时也被他躲过去了。

  虽然总不能真躲一辈子,但离姜珩远一点,一日不同他见面,沈止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这样,不会害到他爹,他弟弟妹妹,也不会害到姜珩。

  东躲西藏了大半个月,到了旬休,许久不见的齐律先把沈止逮了个正着。

  两人都有些郁郁不乐,对视一眼,寻到常去的酒楼,到了雅间,齐律直接弃了斯文仪态,抓起一壶酒就往嘴里灌,喝了大半壶,才打了个酒嗝,肃然道:“静鹤,我有事说。”

  沈止斯斯文文地抿了一口,作出倾听状。

  齐律沉着脸道:“老头子bī我越来越狠了……我才不愿意留在京中,考了功名又如何?看朝中一堆心怀鬼胎的人成天虚伪地奉承来奉承去,提心吊胆什么都不敢说,随时害怕被言官进谏?这到底有什么意思!”

  沈止指了指自己,微笑道:“心怀鬼胎,虚伪奉承的我,坐在你面前呢。”

  齐律呛了一下:“你不一样……”

  沈止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齐律道:“你虚伪得特别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