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族一向身高体壮,比承苍人体态要大不少,力气也要大上许多,那人用的是一把巨锤,挥舞间仿佛在城门上也能听到那耀武扬威的呼呼风声。
不过姜珩武功高qiáng,倒没被他的力气压着了,反倒借着巧劲将他打得连连后退。
沈止看得紧张,目光不经意间一扫牧族的军队,微微色变,一把抢过身边人的弓箭,拉弓she箭,几乎瞬息便成。
羽箭崩然而出,立刻将隐藏在众多牧族骑兵里的一个正在拉弓准备she箭的人she倒在地。
牧族队伍里顿时一片哗然,骚动起来。姜珩抓住机会,狠厉地一剑刺入那个首领的喉间,再一拔剑,首领带着沉重的巨锤倒下了地。
方才那一瞬姜珩也看到了那个要放冷箭的牧族士兵,略有些惊讶地回头看了眼城门,沈止立刻闪到俞寻身后,默默地放下弓箭,也不知道姜珩看到他没有,抖了抖肩膀,反身下楼。
俞寻却叫住他:“你she得很准啊。”
沈止回过头,也不准备假谦虚,温声道:“幼时家父常常训练我she箭习武,武不就,箭还是she得准的。”
俞寻挑挑眉:“你爹是谁?我记得你姓沈?”
沈止含笑:“家父沈唯风。”
“果然是沈将军!”俞寻感叹一声,再看沈止时,眼神和善了点,“你特意过来看昭王,就不等他下战场?”
沈止心里嘀咕,姜珩若是看到了他,那指不定得多生气。现在回去和阿九流羽商量一下,不给姜珩说,姜珩就算方才看到他了,也可以解释为看花眼了。
于是他笑了笑:“不了,这不已经收兵了吗。”
擒贼先擒王自有道理,首领一死,军心涣散,基本上也就不必费什么力气了。
沈止下了城墙,才发觉自己衣服上全是血迹,在外头纠结了会儿,想chuīchuī风把血腥味散了。
等他在外头晃了会儿回房时,才发觉房门开着,阿九和流羽低着头站在门边,阿九偷偷递给他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沈止一阵毛骨悚然。
姜珩竟然已经先回来了,就坐在桌边喝着茶等他,连身上的盔甲都已经卸了。
在外头犹豫一下,沈止面不改色地把外袍脱下来甩在肩上挂着,若无其事地走进去,还没坐下,就被姜珩拉到怀里坐在了他腿上。
房门被阿九拉关上,桌上只燃着盏油灯,一点灯火幽幽,看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的。
屋里静了会儿。
沈止轻咳一声,还是决定先开口:“……屋里闷,出去转了转,别怪阿九和流羽。”
姜珩看着他没说话。
沈止再咳一声:“真的,随便出去转了转。”
姜珩依旧缄默不语,放开沈止,走到梳洗台边拿起块湿毛巾,回到沈止身边,轻柔地替他擦拭脸颊。
一擦就是一片晕染开的血。
沈止倒忘了这回事,只好道:“不是我的血。”
姜珩没说话。
他拿着毛巾,仔仔细细地把沈止脸上、手上的血擦gān净了,才扔开染红的毛巾,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低声道:“我没生气。”
沈止拍了拍他的背。
姜珩道:“……我只是害怕。把你带到这儿来,我有时会梦到我没有保护好你。”
“说什么胡话。”沈止推开他,盯着他的眼睛,沉声到,“寻玉,我不需要你太多的保护,我能保护好自己。你想保护我,我也想保护你。”
姜珩盯着他看了会儿,神色略微一松,道:“嗯。”
沈止的目光暗下去,不自觉地捏紧了姜珩的衣角,“今晚你当真吓到我了。”
那个牧族准备放冷箭的,若是他得逞了,纵然不得要害,也会影响到姜珩。战场jiāo锋瞬息万变,生死当真只在一瞬之间,稍一走神,便会jiāo代在上面了。
其实姜珩带下去的人里,有人随时注意着对面的动作,负责she杀偷袭者的就是飞卿。只是沈止发现的瞬间就立刻放了箭,既快且狠,飞卿刚准备放箭,那人已经倒地。
姜珩并不打算和沈止说这些,他抱着沈止,贪恋地亲吻着他,喃喃低语着“对不起”,叫着沈止的名字,叫得沈止的心都软了,安抚地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温声道:“明日还要同诸位将军讨论事宜,今夜你辛苦了,快休息吧。”
姜珩嗯了声,一起重新躺下去,阖着眼,抱着沈止,很快陷入沉眠。沈止却不大睡得着了,看着黑暗里姜珩模糊的轮廓发呆,忽然就听到他道:“静鹤……不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