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粒+沙漏_作者:裴礼(10)

  容大少的脸皮毕竟不是一般的厚,何况这几日他早习惯了对方的冷眼叱喝,当下依然面不改色、神qíng自若地点菜吃饭,反把丁恕气得双目冒火,闷着头把碗中的饭粒当作某人的头使劲儿地戳。

  “小容。”马蹄声急,骤然而止,店外忽地迈入一人,匆匆而至。

  “咦?!”容飞扬吃了一惊,“驭水,你怎么来了?”

  “齐家人在洛阳快闹翻天了,”云驭水一屁股坐了下来,随手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梁枕秋那女人差点没把我家给拆了。”他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额上的汗,隽逸的脸上挂着一抹无奈的苦笑。“我老爹实在招架不住,便把我上次去冀北时没说的话全都说了——包括你带走齐大哥骨灰的事。我看他们极有可能会沿途追来,所以急忙挑了一匹快马漏夜赶来提醒你一下。”说着,还悄悄瞟了瞟邻桌安之若素的西门毓秀一眼。

  ——这的确是个麻烦的消息。容飞扬双眉微蹙,西门毓秀的行进速度本就稍嫌缓慢,若齐家人当真要追……

  “容大少。”店外快步踏进三人,猛然打断了容飞扬的思绪。此三人均作儒生打扮,眉目可算清秀:一人略高,年约三十;一人略胖,二十上下;另一人显瘦,当是二十五六左右。他三人虽高低胖瘦各有不同,但眉宇之间极为酷似,不难看出实为一母同胞的兄弟。此际,那瘦瘦的青年正yīn声怪气地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嘿嘿,咱们又见面了。”

  “原来是‘陇西三杰’庞氏昆仲。”说什么“人生何处不相逢”?这几个家伙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容飞扬心知肚明不动声色地道,“数月不见,三位近来可好?”

  “哼,”“陇西三杰”中的老大、高个子的庞文礼冷冷道,“咱们原本是过得很好的,但是自从容大少抢走了咱们的秀玉之后,就一直不太好了。”

  “是啊,”胖胖的老三庞文廉yīn恻恻地道,“容大少,你说你该怎么赔偿我们?”

  “奇怪,”容飞扬仰天打了个哈哈,“秀玉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东西?我记得她一向最讨厌那种追求不遂、伺机报复、心胸狭窄的男人。”

  “你……”庞文廉怒发冲冠、蓄势待发。

  “容大少,”老二庞文义扯了扯庞文廉的衣角,忍耐道,“咱们与秀玉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感qíng自然深厚,本想让她自咱们三人中选一人为夫婿,谁知你突然出现横刀夺爱,三言两语便将秀玉硬生生从咱们身边夺走——这也罢了,”他愈说愈气,神qíng也愈发激动,“你既得到了秀玉,又不知好好珍惜,才十天半月便把她弃如敝屣,害她终日以泪洗面……”

  “所以你一定得给秀玉一个jiāo代!”庞文礼咬牙切齿地道。

  “哦?”容飞扬挑高了一道黑亮的剑眉,“不知各位要在下如何作个jiāo代?”

  “很简单,”庞文廉bī视着容飞扬,“两条路,二选其一。”

  “是哪两条路?”在一旁看了半天戏的云驭水好奇地问。

  “其一,立刻娶秀玉为妻。”庞文廉答。

  “其二呢?”

  “死。”这个字是从庞文廉的牙fèng里蹦出来的。

  “哈哈,”容飞扬只当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我容某人的命三位只怕还要不起吧?”

  “这么说,你是不肯和秀玉成亲了?”庞文义一字字地道。

  “我和秀玉一早就说好只是玩玩而已,作不得真——她当初可是亲口允诺的。”容飞扬俊美无俦的脸上漾起一抹嘲弄之色,“她喜欢作茧自缚,又与我何gān?如果每一个跟我jiāo往过的男人女人都要我负责的话,那我现在岂不早已妻妾成群?”

  “容飞扬,你别太过分!!”庞文义勃然大怒。

  “玩玩?女儿家的名节是拿来玩的吗?!”庞文礼冷森森地道,“别以为咱们当真奈何不了你!”说着,手一扬,一物直奔容飞扬面门砸去。

  容飞扬不慌不忙地展袖一卷,一枚jīng致小巧的翡翠耳环登时落在桌面。容飞扬仔细一瞧,面色丕变,当即腾身而起,一把抓向庞文礼,口中厉声叱喝:“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