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幅对话框顶在男人头顶,大得把他对比成了一根小小的人棍,好像对话框才是本体。看到这个对话框的时候,文灏就知道问题严重。这个人哪怕说话还有点逻辑,心志却早已偏离轨道,卡进了一条窄fèng里,彻底扭曲变形。
人的思维是一刻不停地在变化的,日常生活中想到的问题就像透明的水迹,很快就会风gān消失,只有文灏这样的存在可以从外部短暂地感知到它们。
但在一些qíng况下,人的思维也会停滞、打结。当同一个问题在一个人脑中长期存在,占据TA越来越多的大脑空间,变成TA越来越多行为的前提和目的、动力和阻碍时,这段问题思维就会根据xing质和程度的不同,呈现出更多的特xing,看在文灏眼中,最直观的就是不同的颜色和大小。
乐乐就曾被惨白色的问题束缚。小孩子最是单纯,且天xing善良,有了问题也只是消耗自身活力,不懂得对外发泄,更别提伤害别人。
眼前这种,却是最糟糕的qíng况。
顺着文灏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凶徒头上一排猩红的大字:『这个社会为什么要对不起我?』
红到发黑。
他的问题大到支配人,让人忘记学识、经验、qíng感和道德,只用最残bào的方式向外宣泄。
这样的人不会接受任何一种答案,也不值得别人为他寻找答案。
文灏心里已经有了定论,正要动手,一个小小的身影却在他之前站了出去。
看到小孩儿头顶的『这会不会有用?』,文灏顿住了。他本身只是一丝灵识,对自己经受了悲惨遭遇却要从无辜者身上找回来的人没有一点同qíng,但他也知道,真正的人类都拥有同理心,认可不同程度的拯救和原谅。或许想要当人的自己做事不该那么绝对?
儿童在治愈人心上拥有qiáng大的力量,文灏也想知道,这会不会有用。
乐乐抖着小腿往前走了两步,鼓足勇气直视抓着小胖墩儿的恐怖叔叔,发着颤的声音从喉咙里不连贯却清晰地跳出来:“我,跟他换,抓我,放开他。”
其他小朋友像怕鬼一样害怕死亡,乐乐却不怕。他见过死亡,不止一次,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又不完全理解其意义,因此不怕。相比起来,他更怕疼,怕被大人凶,怕自己不好没人要。他记得自己要做老大,一个老大要保护小弟,那么代替小弟疼也是应该的,即便他自己也害怕。
这个提议在小孩子看来是很划算的,但他祈求的坏蛋却怪声怪气地说:“小弟弟不要着急,我杀了他就来杀你,一个都跑不了!”
这句话终于让有的家长崩溃了。凶徒这样子当然不可能把所有孩子都杀了,但要是挨刀的有自己孩子呢?就算是受伤都受不了!这时候根本管不了别人的孩子是不是还被刀抵着,只想先将自己的孩子抢出来。
眼看混乱又要起,即便已经看到了警察的身影,文灏还是没有再犹豫半分,当即大喊一声:“看!”
所有人条件反she地看过来,包括已经把刀横在冯序东脖子上,正要用力的男人。趁着行凶者定住的时间,文灏飞速冲过去,左手握住刀柄掰开,右手猛地将小胖墩抢到怀里,回撤时一把提起近前的乐乐。
一系列动作在电光石火间完成,当一众大人听到他喊“保护孩子”,反应过来全部拥上去时,除了乐乐和东东,又有几个站得不够远的小孩被他护到了身后。
老师、家长、警察组成人墙,将所有孩子挡到了中间,不断后退,凶徒醒过神来,开始挥刀乱砍,嘴里不停喊着:“杀!杀!杀!”每一声都让人心惊胆战。
但渐渐地,大人们都发现了不对劲——疯男人的每一刀都似用尽力气,但每一刀都砍到了空气里,这边这么多人,他却没有追过来,一直在原地转圈。
文灏一直站在保护圈的最前面,没有人看到,他的右手食指尖端正在逐渐变得透明。
第11章
矮个子男人站在小cao场出入口,疯狂地举刀挥砍,随着一刀一刀下去,他心里的怨恨不仅没有减少,反倒越来越多。
他出来打工被人骗钱,工作也丢了,生病了没钱治,只能回老家。回去就发现自己老婆跟别人搅在一起,原来不生孩子不是因为怀不上,是不想给他生,而这事qíng村里人早就知道了!没人告诉他,全在背地里笑话他!老家待不住,又回城里,可城里人看他的眼神都是高高在上的,开小车的有钱人还让他走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