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灏还没什么反应,应安年跨前一步站到他身前,挡住了不善的视线,同时威严地看回去。曹献一秒都没坚持住就把脑袋转开了。
“不用怕,这就是个只敢对看起来比自己弱的人横的家伙。”应安年偏头低声道。这回轮到文灏觉得耳朵痒痒了。
最终事实证明,应安年的分析是对的,此人要泄愤只敢选“弱者”,而且只敢偷偷摸摸地来,像只黑暗里的老鼠。
屋里气味实在难闻,一名警员去推窗户,顺便往下看了一眼。曹献和之前一样,谁去动哪里就会跟着看过去,还会提醒别人不要把他柜子里的衣服弄脏了,目光没有往某处偷溜,或特意回避哪里,但文灏知道他在qiáng自镇定。
他一看到这个学生就确认自己的猜测没错了,『他们怎么查到我的?』、『他们找不到吧?』这样的问题让他bào露无遗。
而这时,文灏终于在他头上看到了有用的信息:『他们会翻外面吗?』
外面?外面有什么?一边是楼下的绿化带和小路,一边是楼道。不,楼道里每家都有一个半封闭的入户小厅,小厅里有一个小小的花坛。
文灏走过去打开门,林亦初注意到他的动作跟过来,随着他的视线看向屋外只有gān硬泥土的花坛,不等文灏开口,她吩咐下属:“把这里挖开。”
曹献这时明显慌了,当被层层包裹的弩从泥土里取出来的时候,他拼命否认:“这不是我的!是有人嫁祸!我为什么要she老教授,我跟他们又没仇!”
然而为时已晚,凶器在这里找到,达成逮捕条件,更多证据只待后续审问和顺藤摸瓜,总不会故意冤枉他就是了。
再一个周末,文灏和应安年去医院看望两位教授。贺老已经出院,暂住孩子家里,他在家无聊,就让人把他推到医院,看看老友,也免得文灏他们多跑路。
谈到事qíng细节,贺老问:“他不把弩远远扔掉,是想等风头过了故技重施吗?”
“可能吧。”文灏答。
雷老的儿子非常生气:“现在的学生怎么这样?!”
雷老修正他:“不能这样说,这么多年就遇到这一个。”
一个已经太多了。
曹献是私生子,十来岁才被他爸接回去,缺乏管束那些年,他跟着外面的小混混学了些“技巧”,包括开锁。被接回去后,东西他是不敢偷的,因为哪里出了问题,别人就会说“肯定是那个私生子gān的”。但他享受偷窥别人锁起来的东西的快感,有种我比你们qiáng,你们都不知道的自欺式骄傲,开锁技术不仅没退步,还jīng进了。
在老家上学的时候,周围的人知根知底,同学邻居一宣扬,学校很多人都知道他是私生子,有些老师看他的眼神就与对别人不同。到后来,他觉得所有老师都那样。老师不是最维护所谓正确的人吗?那就是最瞧不起他的人。
考进C大,qíng况本来还好,没人知道那些破事儿,可是他挂科了,挂科后补考,统计学的老师还是只给了他六十分,他认为这是侮rǔ。这学期期末前,这位老师当着全班说要是谁没考好他不会留qíng面,特别是一些平时不认真的同学,他认为这是针对他的,是当众羞rǔ。
再加上辅导员让他道歉的事,他已经在心里把所有老师骂了无数遍。最后一击是他姑姑一家要回老家过年,他姑姑维护原配的孩子,说不想见到他,他爸就给他打钱,让他去旅行过年,别回去了。他姑父有钱有势,他爸要巴结,而姑姑,就是一个老师。
那就报复吧。年富力qiáng的人不好对付,且容易bào露,毁了前途,老教授还是可以戏耍的。这么大年纪了,还教什么书?中青年老师都是老教师教出来的,这样还可以警告他们,你们都没有好下场。
近距离下手太危险,他想到了看到过的弩,就去偷了一把。出去租房子的时候,中介带他看的一套房就在制冷社根据地的楼上。为了劝说他,中介告诉他楼下也是C大学生租的,这里很合适云云。隔壁阿婆听到了,抱怨楼下的学生总是周末一群群过来,不仅在楼梯上跑闹,还总发出敲打声和机器声,像住了个装修队。
那个小区管理形同虚设,又吵闹,他没有选,但溜过去偷偷开锁看过那套房子。制冷社的人猜不到,在丢东西前他们的地盘就被人踩过了。曹献租的那套房子里,新帖的墙纸后面好几个练习用弩造成的坑dò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