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几年前,如果有人告诉他,有一天他会经历如今种种,恐怕他只会将对方送进jīng神病院。
“世事无常啊……”白少川叹息一声,负剑于身后,抬步走向火光之中。
仓仓跟在他身旁,瞥一眼再瞥一眼,半晌没出声。
远处的火光望不到尽头,视线的最远处只剩下殷红的颜色,连火花都看不真切。长时间处于这种环境,白少川甚至有种自己眼球要燃烧起来的错觉。
不知道是视觉造成的假象,还是现实中真正存在的感知,白少川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温度高了几分。但奇怪的是,岩dòng中噼啪地火焰摩擦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湍湍的水流声。
仓仓的眼睛动了动,悄悄看了白少川一眼,随即又收回视线盯着前方,神qíng有几分凝重。
“你发现了什么。”白少川漫不经心地开口,不像是询问,语气平淡,似乎笃定仓仓有所发现。
“……”仓仓没想好怎么开口,就听白少川继续道:“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秘密太多的同伴。”不怎么严肃的口吻依旧带着几分随意,仓仓却明显听出了认真。
“水火共存,是凶shòu。”仓仓赶忙回答。
“哦?”白少川扫了她一眼,表qíng不变:“我还以为会是魔族。”
先前那几只魔族出现的太突兀,他还以为背后的存在应该会与魔界有所关联。没想到……还是凶shòu啊。
白少川忽然觉得他们最近似乎与凶shòu有缘。
“水……火……”能使水火共生的凶shòu和灵shòu少之又少,隐隐之中,白少川觉得自己已经有了答案。而且……似乎潜意识对这个答案,十分笃定。
脚下岩浆流淌,浮于岩浆面上的白少川如踏行陆地般,缓慢而平稳地走向认定的方向。火光越浓,以他的眼力也仅仅只能看到十数米开外,而视线所及之处,却又是一片朦胧红雾。
灼热的温度熨烫着脸颊,如果不是护体灵气的存在,恐怕这时候的白少川早已燃烧起来。偏偏水流声越来越急越来越清晰,引诱着前行的人想象出清亮剔透的水源,不由自主渴望着前方。
白少川警惕更甚,qiáng压下本能的反应,越发谨慎。
越是这种时候,前方越有可能是万丈深渊的存在。诱惑伴随着的大多不会是让人欣喜的存在,反而是绝境的可能xing更大。
越朝前走,岩dòng的间距就越来越窄。直到两侧石壁之间的距离仅剩一人多宽时,白少川横剑于身前,每一步都走的万分谨慎。
踏过如岩dòng终点如隔膜一般的分界出,视线骤然一空,入目是几百平米如温泉池水一样泛着蒸腾热气的晶莹水潭。水面平静无波,看上去安逸而无害。
从入岩dòng起就没能脚踏实地过,偏偏这时候脚下却有了个大约两平米左右的石台。白少川不敢掉以轻心,托着身体的灵力没敢撤去半分。
仓仓从他身后钻出来,在这石台上转了一圈,皱着鼻子飘回来:“臭!”
“嗯?”白少川不解地看着她,又看了看仓仓目光落处的水潭:“你感觉到了什么?”
“讨厌的气息!”仓仓愤愤地说了一句,眼睛转了转,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qíng,苍白着小脸急匆匆拉住白少川:“主人!我们回去!”
白少川又是惊讶又是不解地看着她,下一秒忽然收敛了神色,表qíng冷凝:“来不及了。”
滚烫的潭水骤然掀起巨大的làng花狠狠拍在石壁上,水下一个巨大的影子若隐若现,游走一圈后破水而出。火烫的水击打在石壁上,发出滋滋啦啦蒸腾成汽的声音,转瞬消失无踪。
那是一只足有百米的巨蛇,尾端没在水中看不真切,头部却足足分为九个。五头青蓝四头火红,无一例外都面目狰狞,利齿泛着幽光,令人不寒而栗。
从踏入岩dòng起并没有太大波澜的心脏忽然一缩,如被人硬生生握住一般生疼。模糊的画面在脑中一一闪过,画面明明清晰,却始终看不真切。
白少川木然地看着眼前的巨shòu,呐呐开口:“九婴……”
九婴甩了甩粗壮的蛇尾,十八只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白少川,九头同时开口:“剑尊大人,多年不见,可还安好否?”声音或低哑粗沉如沙砾磨石,或尖锐刺耳如指甲划过布帛,jiāo织在一起,硬生生让人觉得头皮发麻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