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凛的手还要提剑护他一路进京呢,也不能真伤了。
谢西槐咬了一半就卸了力,盛凛没被他咬疼,便捏了捏谢西槐的脸,问他:“又怎么了?”
谢西槐适应了屋里的光,便看清了盛凛的表qíng,盛凛脸色依旧淡漠,可是又好像比以前要不一样了。
是因为他们肌肤相亲了吗,谢西槐心里总有一些疑惑。
虽然知道盛凛是不得已才为他解蛊,但做了这些事qíng,应当还是与别人不一样了的。盛凛与谢西槐,比与别人或许都要熟悉一些了,他的手碰过了谢西槐的身体,两个男子行了有悖人伦之事,哪怕是同chuáng异梦,到了京城就再无瓜葛,也终究不同了。
“不同”二字在谢西槐心里激起了些水花,他现在孤苦伶仃,盛凛像他的浮木,要载他去对面真正的孤岛上去。
这浮木大却又很滑,谢西槐牢牢攀着,还是溺了多次的水,他的心里那么不甘心,总也想去攀一攀别的浮木,看是否能回到他出生长大的那片平原上去,却不曾想,若是他回去了,那片丰饶富美的平原,是不是又会化为另一座孤岛。
谢西槐恍恍惚惚地想着旧事,想起娘亲去君山前对他的叮嘱。
商灵不再年轻了,却还是很美,美得凌厉,举手投足都带着骄傲的锐气,只有看着谢西槐的时候,才会变得絮叨温婉。
她拉着谢西槐,说了一大堆话,谢西槐都忘了,只记得商灵最后看着他yù言又止,抚摸着他的脸问他何时才能长大。
谢西槐那时候一点不懂凡尘俗事,还不愿承认自己就是小孩儿脾气,一拍桌子道:“本世子沉稳得很,我看已经是全府最稳重的人了。”
商灵笑着去捏他脸,被他一跳就躲了开去。
这场景近在眼前,又远得像上一辈子的事qíng一般——谢西槐离家太久太久了。
谢西槐的前十八年快乐无忧,什么都有,前些日子从邯城出来往京城去,有盛凛护着,也没真的吃什么苦。
阿瑞从天而降,敲醒了谢西槐。危境擦着谢西槐的身体发肤割了过去,谢西槐伤不重,却顿悟了,谢西槐离开王府了,再没有人能护着他,纵容他的顽劣与犯错,他孑然一身赴京,什么也没有了,就是真的没有了。
谢西槐是堂堂正正的宁王世子,不能总再像个小孩子一般没有担当,他要替他父王娘亲挑一些担子,人固有一死,没什么好害怕的。
待到了京城,离开盛凛,日子许会更苦更艰难,谢西槐也要早早做好准备。
“盛凛。”谢西槐叫了他一声,只觉得心里百种酸楚与委屈,说出来却只得“盛凛”二字。
盛凛是谢西槐最后的朋友,辛辛苦苦地给他解蛊,护他平安,谢西槐该要知足,可不能再给盛凛添麻烦了。
这时候,水送上来了,盛凛帮谢西槐解了衣裳,抱他进浴桶里。
谢西槐在浴桶中泡了不多时便睡着了,连盛凛什么时候把他捞出来的也都不清楚。
谢西槐睡了一个对时才醒过来,他四肢还酸疼着,像被追云踩踏了一百下一般,盛凛却自若地在一旁看书,见谢西槐睁眼,还问他:“醒了?”
“都睁眼了,能不醒么?”谢西槐动动手指也觉得艰难,看着始作俑者,说不出好听的话。
不添麻烦归不添麻烦,这盛凛有时特别没有眼力见,也真是不能对他太客气了。
盛凛摇了摇房里唤人的铃铛,又走到一旁,拿了个小包裹给谢西槐。
谢西槐拆开来看,正是那天他定做的小软被,他高兴极了,捧着埋了埋脸,道:“这么好的小软被,叫本世子现在就出发也是可以的了。”
“哦?”盛凛把谢西槐掉到手肘上的亵衣提上肩,随口应道。
谢西槐就知道盛凛看不起他,还以为谢西槐在说笑呢,赌誓道:“我可没那么娇气,我说走便能走。”
盛凛为他理了理散发,才道:“殿下身体金贵,过两天再走吧。”
“那倒也无不可。”谢西槐看盛凛竟不说要走,也赶紧顺着这个台阶跳下去了,他也不想这么早走,屁股还疼呢。
“先去青夷山一趟,”盛凛把小软被从谢西槐捏紧的拳头里解救出来,道,“后日出发,应当来得及在合欢蛊下一次发作前赶到。”
谢西槐如遭重击,眼前都是一黑:“什么?合欢蛊不是解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