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渡陈仓_作者:卡比丘(38)

2017-07-11 卡比丘

  谢西槐喉头涌起一股腥甜的血沫,从他的嘴角溢了出去,他忽然听见鸣音里掺进了叫喊,有谁在喊他名字。

  谢西槐心里隐隐觉得那喊他人必定是很着急,他虚弱地动了动指尖,不知怎么,就很想与那人撒娇,拉着他说一句好疼,谢西槐张开嘴,却只涌出了更多的血沫,林野中的风chuī过来,谢西槐觉得胸口很冷,才知道他的衣裳也被血沫浸透了。

  这可是他王府里带出来的衣裳,虽说是他最不喜欢的那一套……

  谢西槐怔怔想着,眼前渐渐黑了,他晕了过去,疼痛却还在梦里继续,有如凌迟一般,一刀一刀地剐着谢西槐,他昏昏醒醒,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才如退cháo一般从他身上消散了。

  谢西槐醒过来时,额上敷着一块热巾,身边萦着股药香。

  他睁开了眼,左右看了看,一个人也没有。

  这应是医馆中的一间暗室,暗室很小,里面只有一张chuáng,不远处有一个小矮柜,柜上摆着的香炉里点了支香,烟气袅绕着往空中去。

  谢西槐身上不再痛了,那场几乎要了他的命的疼痛如同从始至终不曾出现过一样,来得蹊跷,走得也突兀,只是谢西槐一想起来,便是浑身发冷,不想再经历第二次这样的劫难了。

  他撑着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已被人换上了gān净的亵袍。谢西槐捏了捏自己的手,又检查了身上各处,确认自己没有缺胳膊少腿,才放下心来,想下chuáng去找盛凛了,盛凛一定在不远的地方。

  谢西槐左脚刚着地,门就被人从外头推开了,他一抬头,盛凛正站在门外,生后跟了个郎中模样的人。

  盛凛看见谢西槐好生坐在chuáng上,都要下地了,脚步顿了顿,快步走到谢西槐身边,拿了他放在一旁的罩袍披在谢西槐肩上,问他:“好些了没有?”

  谢西槐一见到盛凛,娇气就上来了,他现在总算说得出话来,扯紧了身上的袍子,就要与盛凛诉苦:“从没有那么痛过。”

  “我吐了很多血?”谢西槐低头看看自己身上gān净的衣服,问盛凛,“是你给我换的衣服么?”

  盛凛黑着脸点了点头,谢西槐有点害怕地问盛凛:“我究竟怎么了?”

  “我方才替公子诊了脉,公子脉象平稳,”站在盛凛身后的郎中突然说话了,“只是有些失血的气虚,并无异常。还是要回青夷找满长老看一看。”

  盛凛没有再多言语,他把谢西槐抱了起来,对郎中道:“多谢了。”

  “与我客气什么,”郎中对盛凛一拱手,“我看这小公子身上的蛊毒实在是怪,盛师兄还是尽快回青夷吧。”

  盛凛点了点头,就抱着谢西槐出去了,谢西槐还有些害怕那痛楚再次袭来,只乖乖给盛凛抱着,不敢多动。

  待盛凛把他抱上车,谢西槐见外头天色大亮着,忍不住拉住了盛凛问他:“我晕了多久?”

  “半个时辰,”盛凛忽然捏住谢西槐的下巴,手指摩挲着他苍白的下唇,沉声问,“还疼么?”

  “竟这么短?我以为过去很久很久了,”谢西槐听见他才昏了半个时辰,心中万分讶异,便没留意盛凛的问题,想了想才道,“可能人疼起来,就是度日如年的。”

  他刚说完,便发觉盛凛的脸色如结霜一般冰冷,心里也一凉,勉qiáng拉着盛凛问他:“你生气了啊?”

  “没有,”盛凛松开了手,转身要退出马车,“启程吧。”

  谢西槐与盛凛相处这么久,一看便知道盛凛此时定有烦心事qíng,而盛凛的烦心事,怕是就叫做谢西槐。

  也忘了是什么时候起,谢西槐一见着盛凛面无表qíng的模样,就揪心极了,好像好不容易在冷冬里将一块石头捂热了,剖开来看,却还是冰的。他怕盛凛生气,也怕盛凛丢下他走了。

  “盛凛,”谢西槐急急叫住他,可盛凛回过头来,谢西槐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我也不是自己想疼的。”谢西槐眼里蓄起了泪,突然想起他那番眼睛困得流水的说辞已经对盛凛用过了,一时之间都想不出好端端哭了的理由,呜咽半声刹住了,又深深吐吸了一下,才把泪水憋了回去,对着盛凛扮他觉得还算得上适可而止的可怜。

  因为盛凛也不喜欢谢西槐哭。

  “谢西槐,”盛凛又重新进了马车,他太高大,马车空间一下变得狭小了,他压着声音对谢西槐说,“没人生你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