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缺知他怕自己无所依仗落入谢天璧掌中,忙正色道:“苏小缺以地下的娘亲立誓,我此生就是七星湖之主,便是死,也埋在七星湖。”
沈墨钩见他明白自己的心意,眼中she出喜悦的光芒,勉qiáng抬起手来,轻轻刷过苏小缺的嘴唇,伸指将自己的血涂抹于上,见他嘴唇登时如红宝石般熠熠的鲜艳明丽,笑了一笑,低声道:“你知道么?你跟你娘,其实一点儿也不像……我喜欢的,就是你这个小混蛋。”
苏小缺低下头,亲了亲他的眼睛:“我都知道。”
沈墨钩摇了摇头:“我以前喜欢辞镜,却害了她,遇到你之后,明知你不喜欢我,却还是要了你……你恨我不恨?”
苏小缺忍不住滴下泪来,哽咽道:“你错啦,我喜欢你。三年前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了你这个老狐狸jīng。这些年你救我、护我、对我好,我怎会恨你?”
滚烫的泪水刚巧滴落在沈墨钩的唇瓣,沈墨钩伸出舌尖舐去,笑得再无缺憾:“小缺真是会骗人,只是一撒谎就哭……可你这么骗我我却很欢喜……别哭啊,傻孩子,我对你好,那是心甘qíng愿。何况我对你还不够好,咱们到底错过了十多年,你还是个小娃娃的时候,我就该把你抢过来的……那样我会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你说是不是?”
苏小缺道:“你本来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我嘴上不承认,心里却一直是这么想的。”
唐一野在墙角处听了这几句对答,看着苏小缺颈中淤痕,锁骨下点点qíng色,只觉得这两人的关系竟是如此骇人的诡异,似有qíng人之爱、爱宠之yín,却又有几分父子之qíng,端的是令人发指的混乱不堪,简直匪夷所思无法想象。
沈墨钩听了却似这事本该如此的安心,微笑着伸出冰冷的手指,替苏小缺擦去眼泪,却又哪里擦得gān净?只越擦越湿,手上的血融入了泪,苏小缺一张玉似的脸登时斑斑点点。
沈墨钩再无力气,手指倏然垂落,静静凝望苏小缺。
苏小缺见他眼神不再深邃,而是如映日chūn冰般涣散开来,不禁惶急无措,开口道:“我……我给你开了药方,小眠也不知煎好了没有。”
沈墨钩气息渐弱,心思却踩着yīn阳两界般异常明透,知这句话听似突兀,却是苏小缺原谅自己,尽心医治自己的意思,心中掠过暖洋洋的爱意,不禁微笑道:“是啊,小缺开的药方,一定很灵验。”
苏小缺心中慌乱惶急,千方百计的想找话来说,似乎觉得一直一直这么跟他聊下去,沈墨钩便不会死掉,四顾一盼,却见到一边谢天璧正默默凝视自己,那眼神极深又难得的清澈见底,蕴藏了无数心意qíng思,却又纯净得一览无遗,登时胸口涌上一股锐利如刀的疼痛来,木然低头,轻声对沈墨钩说道:“你不必替我杀他,因为从今日起,我再不会为了他为难,他也再伤不到我分毫……”
“你放不放心?开不开心?”
“其实你的字也不是当真那么难看,除了适合清明上坟用,有些还是挺喜气的,过年可以当对联贴一贴,夜里还可以辟邪镇宅子……”
“你说,崇光以后的功夫,会不会跟你一般高?”
“你死了也好,你再不死,我迟早被你bī疯……”
“对了,宋鹤年的yín药也没什么难解,我近日琢磨啦,只要戒了你这老狐狸jīng,熬过一阵子,便没事了。”
苏小缺只把怀里越来越冷的沈墨钩当作了一丛花儿,自己便是那浇花的喷壶,嘴里乱七八糟的话就跟喷壶里的水一般,只顾咕嘟嘟的往外涌。
待口gān舌燥,猛然发觉天色已黑得透彻,沈墨钩的身体终是没了温度,自己手指沾的血,都成了冰冷黏腻的一片。
一时疲倦yù死,放开沈墨钩,倒在他的胸口紧紧抱着,竟迅速的睡着了,睡得既香且甜。
睡意正浓时,眼前突然有灯光明亮,睁眼一看,却见崇光不知何时进屋,正静静的剔亮一盏盏银灯。
灯光映着琉璃圆珠she出,色调华丽,更在深夜中尽显温暖,苏小缺略动了动手脚,已感觉不再僵硬。
当下低声唤道:“崇光!过来。”
崇光点亮最后一盏灯,脚步轻移,跪坐在苏小缺身边,伸臂搂住他的腰,埋头于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