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春色_作者:陈小菜(99)

2017-07-09 陈小菜 虐文

  唐一野与金五两见礼后,直言道:“不知父亲的书信长老收到不曾?苏小缺本是唐家旁支血脉,虽犯下大错,还请贵帮手下留qíng,晚辈今日赶来,就是想接他回唐家,严加看管惩治。”

  金五两尚在沉吟,荆楚抢着道:“苏小缺已经死。”

  唐一野脸色登时煞白:“怎么可能?唐家掌门的书信贵帮难道没有收到?”

  顿了一顿,口气隐然有威胁之意:“莫不是贵帮当真要与我唐家过不去?”

  时值丐帮甫遭重创势力凋零,而唐门却是如日中人才济济,唐一野此言虽无礼,却是打蛇七寸的狠话。

  金五两居长老之位近二十年,最是谙熟世故,今时不同往日,风chuī过糙木就要低头的道理比谁都明白,当即忍怒叹道:“丐帮唐门一向jiāo好,唐三少先莫要着急。”

  “苏小缺只是受帮中刑罚,并没有死,不过他死活不肯回唐家,只求远离江湖是非,过平静的日子。我们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孩子要求也不忍心不答应,那日行刑后,蓝老三便把他送到街角安仁堂,由他自去了。”

  唐一野急问道:“他离开丐帮几天了?”

  金五两想想,道:“三四,不过他行动不便,多半还在安仁堂附近,就让蓝老三带们过去瞧瞧。”

  到安仁堂,却见雪满台阶,冰冻屋檐,哪里有半个人影?

  唐一野心中惶急,大失名家公子风范,一把拽住蓝老三的衣襟,厉声道:“到底在哪里?你……你是不是记错?”

  蓝老三也是大急,辩道:“那晚就是把他放里,小缺伤得重,怎可能不见?”

  谢天璧已脚踹开安仁堂的大门,直闯而入,四顾一盼,见一管事打扮的人,上前便问道:“这几天安仁堂的外面是不是有个受伤的少年?”

  唐一野忙撇开蓝老三,紧跟着进了安仁堂,那人正自发怔中回过神来,刚要大声呵斥,却见谢璧二话不,从袖子里拉出半截刀锋来,登时吓得腿软,舌头也不灵便了,结结巴巴的说道:“是……是有个小叫花子在,在檐下避雪……”

  谢天璧心中一喜:“人呢?”

  那管事的撇撇嘴,道:“昨儿死啦!没熬过这场雪,给冻死了,偏巧死在门口,你说倒霉不倒霉?”

  谢天璧微微晃,声音已经嘶哑难听:“尸体呢?”

  那管事的大着胆子抬起眼皮看这入室qiáng人眼,只见人眼神里又是绝望的狰狞又是yù死的悲怆,不禁起几分同qíng的心思,温言道:“我们东家心善,便用芦苇席子裹,送到乱葬岗埋了。”

  唐一野颗心登时沉下去,眼前一黑,苏小缺的笑脸却在那片朦胧的黑暗里浮出来,伸着手呼唤自己:糖瓜子……唐师兄,过来陪我捉鱼。

  一想到以后再看不见苏小缺,再听不到他的声音,更加没有希望听他叫自己声大哥,心里仿佛严严实实堵上铅块,疼痛yù裂,手捂着胸口,眼泪已流下来。

  谢天璧却不死心,一手揪着那管事,道:“带我们去看!”

  那人挣扎道:“不知道埋在哪儿,是打杂的小顺带人埋的……两位大爷稍等会儿,我这就给您叫小顺去。”

  到了乱葬岗,只见一片毫无生机的白,偶尔透出几星肮脏昏暗的颜色,就近一看,有被野狗扒拉出来的尸身残骸,有残破的糙席零星的荒糙,就是没有半分的活气生机。

  那小顺穿得虽旧,却是厚实的棉袄棉裤,看着笨笨的一团暖意,容貌也甚是质朴,带他们走到一处,停下怯怯道:“两位大爷,就是这里了,小人那日可怜叫花儿,在里cha跟树枝当香火祭品。”

  尸体埋得很浅,几锹下去,就能看见半露在外面的黑发和领破席。

  唐一野脑中片空白的木然,已浑然不知所处何地,只顾一锹锹的挖着泥土,不知为何,却突然想起年初和谢天璧联手,在沈墨钩面前救下苏小缺的事qíng来,如今也是两人起,寻那最后一点渺茫的希望。

  谢天璧却是紧紧抿着嘴,斜飞的眼尾透着冷静和狠意,待芦苇席子全部露出,也不用刀,直接一手伸出,撕开芦苇席,手指被芦苇崩出的尖刺划破,鲜血滴落处,却露出那尸体的脸来。

  一看之下,铁锹啪的落地,谢璧随即瘫坐在地上,却笑出声来:“不是他!小缺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