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麻利烧了几个家常菜,一行人正吃着,他邻居七婶过来串门,滔滔不绝讲述才出的热闹,原来桂兰听了钟二郎的话,果然沉心静气细细琢磨,心中七上八下坐立难安,越发感觉那天瞧见的吊死鬼不似老人常说的鬼,便邀来娘家的姐妹一同商议。她有个妯娌原是有些见识的,对鬼神之说向来淡漠,闪闪烁烁朝她说:“以前也听别人说花寡妇不正派,倒应该问问你老头子。”桂兰心中一动,忙找来刘金茂对峙,这一问却把男人唬得心虚,以为事qíng败露,禁不住全盘托出。原来桂兰当初编派花寡妇无数,无巧不巧竟说中八九,却不知花寡妇沟搭的汉子正是刘金茂,二人暗渡陈仓无限快活,风言一起四散逃开,后来花寡妇羞愧jiāo加行了短见,刘金茂深感妻不如偷,着实为那小qíng人伤心了好一阵,不免将满心痛楚归罪于妻子,一心想为花寡妇出个恶气,便想出个混涨主意,拿白纸剪了个吊死鬼挂在自家房梁上,想趁着桂兰醒是恍惚将她吓一吓。桂兰剥茧抽丝将前前后后质问清楚,气得浑身绵软,呼天抢地寻死寻活,何映霞正耽搁在她家,以为女人发了病,忙蜇蜇蝎蝎跑出来,却见夫妇两个摔盆子砸碗正打得热闹,桂兰以为她跟丈夫串通一气,遂揪着婆子一同撕打。
才一会儿工夫竟出了这些乐子,夏南听得津津有味,越发后悔自己不该早早回来,没瞧见一场jīng彩绝伦家庭伦理肥皂剧。送走了七婶,他几个又玩笑一阵,钟二郎心不在焉拿眼瞥着湛华,借故疲倦要去睡觉,夏南寻了间空屋给他俩住,钟二关了门便把湛华推到炕上道:“你刚才说的什么?要吃爷哪里?”湛华笑得直不起腰,轻轻松被扒了裤子扯开腿,钟二扶着那家伙在他腿间划拉,又欺身上去含他的rǔ头。两个人一丝不挂滚在炕上,钟二郎四仰八叉一柱擎天,湛华劈开腿小心坐下去,钟二托着他两边屁股道:“吆,这么紧。”还未等着耸动几下,夏南忽然推门闯进来,手里捧着扇蚊香道:“山里蚊子多,给你们送……”一抬头正瞧见香艳淋漓chūn宫戏,目瞪口呆愣在原处。湛华纵是个鬼,这会儿也羞愧难当臊得满脸火烫,钟二郎一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夏秀闻着动静也跟进来,小姑娘尚未通人事,不懂其中原由,不声不响将她爹领走。
撵走了夏南,钟二郎还想接着玩,窗户忽然被风chuī开,从外面涌进一股冰凉,掺夹着水沫子滚到身上。湛华抬头往外看,刚才天上还有几颗微星,这会却下起雨,起初还是浠浠沥沥的雨珠子,眼看风雨势头愈大,电闪雷轰泄出成片的水帘。夏南小心敲敲门,推开一道门fèng不敢进来,钟二郎披上衣服把门敞开,对方淋得像个落汤jī,赶忙躲进屋道:“今年雨水多,夏天各处还遭了灾,到入秋还是这般凶险,你快随我瞧瞧各处,别让水淹了房子。”钟二郎随他出了门,湛华掩了被子自己睡下,天上忽然划出一道闪,紧随着传来轰隆巨响,房门“咵”一声被风掀开,他隐约瞧见有个人进来,趁着屋子里黑暗瞧不分明,摇摇晃晃行到chuáng前。
湛华瞪起眼正要分辨它是人是鬼,天上猛打出一记闪电,映得屋里一片雪亮,却见那东西浑身上下染满雨水,脸孔也被泡得稀烂,鼻子眼睛黏合在一起,淋漓水珠子淌了一地,正是个刚死不久的落水鬼。那物微微呼出气,缓缓抬起一只手,轻轻挨到湛华肩上,它浑身上下又湿又凉,湛华原被热被窝暖透了,不禁暗暗打个寒战,忽见外面忽然闪进个人影,唬得他心里一惊,定神一看才见来的是夏秀,纵身拦在那物面前,竖起个指头朝它轻轻弹拨。湛华还未瞧清是如何的动作,那怪物便掩住脸嚎啕大叫奔出房去,他大吃一惊问:“你这个孩子倒是会藏掖,这是用的什么法术?”夏秀抿着嘴羞怯怯笑道:“是gān爹闲时胡乱教的,也不知是什么。”湛华止不住惊奇又问:“你gān爹是哪一个?”夏秀昂起头洋洋得意道:“自然是钟大爷。”
第48章
bào雨下了一整夜,钟二郎后半夜钻回被窝,原想搂着湛华暖一暖身子,一时忘了他是鬼,双臂热qíng拥上去仿佛揽上三九严冰,冻得毛发直竖,连忙倒抽着气欠开身,过一会儿却又留恋满指柔腻香滑,禁不住伸手往他腰上揉搓。他一边惬意揉抚一边渐渐沉入梦乡,正是睡得香甜时,忽被外面一阵哄闹吵醒,抬头见外面已大亮,湛华穿好衣服下了chuáng,接了热水给他洗漱,推开门扑面涌过一股土腥味,出了院子往外张望。原来何映霞在王家出了丑,正准备卷铺盖离开,哪知第二天刚迈出屋便见一队村民迎至门前,敲锣打鼓求她留下,仙姑满面愁思而又难却盛qíng,只得高高兴兴由了众人。村民们顿时喜出望外忙簇拥住神人,话说bào雨宁息时,各家出门清点田地屋舍,竟察觉出古怪异样,有人圈里少了猪崽,有人地里庄稼被拔走一片,更有骇人听闻的,说是看门的狗夜里无端狂吠,第二天便死在家门口。大家起先只以为是野shòu所为,后来有人披头散发大呼小叫:“了不得了!昨晚上雨下得那么急,我听着雷鸣睡不着,听见院子里晃进个东西,大摇大摆转了一圈,又在门口晃dàng了半晌,幸亏房门紧锁不得进入,唬得一夜不敢合眼。今早上开了门一看,竟见大门上给划出七八道指甲印子!”大家蜂拥着跑去观看,见木门上果然刻下一排抓痕,有历练的老人细细辩识了,打着包票说这可不是野shòu刨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