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将军别客气。”雷鸿飞带着他往里走,一副病人家属的姿态,“这么晚了你还来看老林,真是太让我感动了,非常感谢。”
方诚并没有气恼,就像没听出他这句话里的意思,和蔼可亲地笑道:“你叫我别客气,怎么自己却这么客气?老林是我朋友,我听说他病了,自然应该过来看望,用不着感谢,那太生分了。雷将军不是想跟我划清界线吧?”
“没有,没有。我是真的感动,绝不是客套。”雷鸿飞赶紧否认,谁敢跟总装的老大划清界线,捧着碗等米下锅的滋味可不好受,“我是粗人,没啥文化,方将军是知识分子,别跟我这个大老粗一般计较。”
方诚忍不住呵呵笑道:“雷将军硕士出身,现在还在读博士,如果这都叫没文化,那咱们全都是粗人了。”
雷鸿飞和林靖都在读中国人民解放军指挥学院的博士学位。这年头,学习都是通过网络下载课件,自己安排时间学习,用不着去课堂坐着听讲,只有参加期末考试,宣读论文,完成论文答辩需要亲自到校就行了。两人读博士是商量之后同时报名的,算是同班同学,但上学的事却并没有告诉别人,这个方诚倒是知道得清清楚楚,让他感觉很不慡。
看着一脸轻松愉快的方诚,雷鸿飞笑眯眯地说:“方将军真是耳聪目明,我觉得你比咱们总参qíng报部的那帮人要厉害多了,啥qíng报都能搞到,天下就没能瞒过你的事,真是让我钦佩之极。”
凌子寒在后面听着,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却始终不发一言。
方诚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如果不是在必须保持肃静的医院,他肯定会忍不住哈哈大笑。他抬手抹了抹脸,把qíng绪稳定下来,这才看了一眼凌子寒,笑容可掬地道:“雷将军当着凌部长的面这么说,不是打我的脸吗?要说耳聪目明,我可远远比不过他。”
雷鸿飞反应敏捷,立刻点头,“我没说你比子寒qiáng啊。他是万年难遇的天才,你何必硬要跟他比?那多不愉快。不过,你确定比咱们qíng报部的那些人厉害,我是远远比不上的。”
他满脸“我是老实人”的憨厚模样,语气里尽是诚恳的安慰,说出的话却有点毒辣,让方诚和凌子寒都忍俊不禁。
方诚也不再跟他斗嘴,转头问凌子寒,“两个孩子怎么样?还是那么调皮吗?”
凌子寒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办法,只怕那无法无天的xing子是改不了了。”
“不用改。”方诚笑着说,“这样挺好的,我爹妈都很喜欢他们,让我什么时候再带他们去家里玩。”
凌子寒又叹了口气。
方诚一拍他的肩,“别那么婆婆妈妈的,不就是拆东西吗?又不是什么贵重的玩意儿,拆就拆了。再说,他们后来也装好了,我试过,完全能用。这两孩子小小年纪,却这么能gān,简直就是天才,我爹妈都说你们凌家后继有人,你这当爹的应该感到骄傲。”
雷鸿飞一愣,听那意思,似乎两个gān儿子跑到方国基家里去玩,毫不客气地把人家里的东西也拆了,这真是太胆大包天了。
“后继有人是没错,就是太让人cao心了。”凌子寒苦笑,“两个小子走到哪儿拆到哪儿,太能闯祸了。”
上个周末,卫天宇接受方诚的邀请,带着两个儿子去他家做客。方国基知道后,叫方诚带他们过去一起吃顿饭,谁知两个孩子听了卫天宇的话,在方诚家一直忍着没动手,到方国基家就没忍住,将方诚的大哥刚买来孝敬老爷子老太太的新型多功能保健按摩chuáng给拆了。
卫天宇跟方国基聊了一会儿天,一转眼没看到两个孩子,就知道坏了,赶紧去找,却看到保健室里已经是一地零件,俩孩子正蹲在那里研究着重新装回去。临来之前,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两个孩子保证不在方诚家拆东西,却没想到会到方国基家,一时也忘了再叮嘱一番。两个孩子的心里对谁都没有畏惧感,高官也见得多了,年龄又小,根本就不明白国家主席是什么官,只知道方伯伯的爸爸妈妈是一对慈祥可亲的爷爷奶奶,就跟虎伯伯的父母雷爷爷雷奶奶一样,而老爹进这家的门之前也没说不能在这里拆东西,那自然是见到感兴趣的东西就毫不犹豫地下手。
卫天宇又好气又无奈,过去想帮他们赶紧把那张按摩chuáng装好,却被两个孩子怒视,随即扑上去抢夺他手里的工具。方诚看着这有趣的一幕,笑得前仰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