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霖沉默了好一会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欧阳锉搂着他,不再说话。
这一夜,京城很安静,皇宫内外额与往日无异。欧阳锉很疲惫,很快便拥着蔡霖上chuáng,沉沉睡去。
第二天,他一早便起身,而且破天荒地把蔡霖也拉起来,两人一起梳洗更衣,用过早膳,便坐着御辇去金殿。
蔡霖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坚持要自己今天去上朝,欧阳锉也不解释,到了殿前便与他分开。蔡霖绕到殿前的正门处,与大臣们一起进去。
群臣见他来上朝,都很意外,纷纷上前拱手问安,对他特别热qíng。蔡霖亦然腼腆,一一回了礼,然后与相熟的白贲等人闲聊起来。
欧阳拓是太子,得和皇帝一起上殿,于是蔡霖没有看到他。
进殿后,欧阳锉与欧阳拓一前一后走上丹墀,群臣依例跪拜。欧阳锉刚刚坐下,一向不在朝堂上主动奏事的欧阳平立刻出班,朗声道:“皇上,臣有本。”
欧阳锉点头,“皇兄请讲。”
欧阳平神色凝重,几乎一字一顿,清晰地说:“臣弹劾大司徒柳诚七大罪,欺君、谋逆、无道、大不敬、不义、内乱、滥杀……”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除了欧阳锉与欧阳平外,所有人都惊呆了。
第72章
柳城当人大司徒多年,纵观全国地方管理的成绩与任免,要找到他贪墨、渎职、卖官鬻爵、结党营私等罪名是很容易的,翻这些罪行可大可小,他是皇亲国戚,女儿做过皇后,虽然现在被废了,仍有妃位,安王是他外孙,而他的嫡孙又娶了公主,再加上他儿子柳仕逸深受皇上器重,要一道恩旨下来,从轻发落,是很容易的事。
但今天上奏弹劾的人不是御史,不是一般的达成,而是地位尊贵的诚亲王,参柳城的罪名也是奇重无比,十恶不赦的大罪中竟占了六条,而滥杀则多半指当年的蔡家灭门血案,一旦罪名成立,柳城必死无疑,只是因为他家有皇亲,所以不会抄斩满门,诛灭九族。众臣屏气凝神,听着十余年来谦淡冲退的诚亲王朗声道出一条条罪证,都是暗自心惊。站在文官首位的柳城更是脸色煞白,额上冷汗直冒。
欧阳平没提柳城与太后的苟且之事,更未提当年太后与柳城之事被先帝察觉,进而毒杀先帝的滔天大罪,这将使皇家颜面扫尽,甚至会让居心叵测之人质疑欧阳铿的血统,从而引发内乱,因此欧阳平参奏的核心内容还是从蔡家血案,然后以此引出许多骇人听闻的案qíng内幕,桩桩件件,令人震惊。
等他奏完,柳城跪伏与地,颤声道:“皇上,这些事都是内府总管所为,臣治家无方,请皇上治罪。”
欧阳铿冷冷地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柳城,你东窗事发了。”
柳城面如土色,硬撑着做茫然状:“臣惶恐。”
欧阳铿厉声道:“柳城,当年先帝在位,你便欺君罔上,胡作非为,种种罪行,罄竹难书。先帝念你乃朕之柳姬生父,便未曾查办你,只望你悬崖勒马,幡然悔悟。先帝驾崩时留有遗诏,将往事尽数告知于朕,命朕观你行止,再做定夺。你却变本加厉,无君无父,为所yù为。在你心里,先帝算什么?朕又算什么?”
柳城大骇,以头碰地:“皇上此言,置臣与万劫不复之地,臣万不敢当。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嫁祸于臣,请皇上明察。”
欧阳铿握拳猛地捶上龙案,喝道:“朕已说过,先帝留有遗诏,你竟敢致意先帝?别以为当年你做过的事无人知道,先帝一世英名,岂容尔等蒙蔽?”
柳城这时心中雪亮,已经明白皇帝那“东窗事发”四个字的含义,而“先帝遗诏”更是昭示着太后也难逃此劫。他心中百感jiāo集,几十年岁月如闪电般从脑海中飞过。他伏在地上,万念俱灰,放弃了分辨,解释,恳求,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欧阳铿不等柳系大臣为他求qíng,立刻下旨,让白楚,白贲、柳仕逸等会同禁军统领,立刻率兵包围大司。
徒府和大司空府,将里面的人全部控制住。他不再听其他的政事,让众臣回各自的衙门去料理公务,接着便全面退朝。
他让郎中连带宫中侍卫包围慈宁宫,随后带着欧阳平和蔡霖走进后门。太后并不知道朝中动静,见到这个阵仗,不由勃然大怒:“皇帝,你这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