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铿恳切地握紧他的手,“炫,我不会虚词掩饰,尤其是对你,我会实话实说。
初见文暄,我就觉得他非常像你。后来知道蔡家被灭门,只剩下他孤单一人,我就想要照顾他。很快我就发现我对他不是那种对子侄辈的感qíng,而是类似于当年对你那样的喜爱。但当年我对你除了爱慕外还有欣赏,而对他则是疼惜。我希望尽我所能让他过得快活,这一生能无忧无虑。这样的话,当年到了九泉之下,我也有脸去见你。我那时候……以为你已经没了……斯人已逝,夫复何为?我能为你做的,一是为你们家报仇雪恨,二是替你照顾好文暄。我的心qíng,你能明白吧?现在上天让我能再见到你,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不能再与你分开。”
他的话qíng真意切,蔡炫本来对他满心恨意,此时也隐隐有些被打动。他重又垂下眼帘,想了好一会儿,这才自嘲地一笑,淡淡地说:“现在再提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我芶活到今天,无非是为了给蔡家传宗接代,否则更对不起列祖列宗。除此之外,就是保住文暄,让蔡家能够传承下去,希望子孙后代都能够过好日子,再也不要像我这样……”害人害己,为了虚无飘渺的那份qíng,却害了全家的亲人。”
他边说边用力,想把手抽出去。欧阳铿却不肯放,紧紧攥着他的手,脸上满是温柔,“炫,过去的事我们都别提了吧,活着的人最重要。我向你保证,一定会让你们蔡家恢复昔日的荣光。一过完年我就下旨,将蔡氏列为高门大姓,商贾出身也可以入仕,你和文暄都入朝为官。你们本就是我们大焱国的人,虽然瑞国那边是亲戚,但寄人篱下到底不是长久之计。炫,你和文暄就留下吧,好吗?”
他说得很真诚,蔡炫却不为所动,“寄人篱下也好过在朝中与人勾心斗角。陛下也不必太麻烦,为了我们更改国策,定会为人诟病,我和文暄也会被人指责,将来的日子会很烦。我讨厌那样,也不想让文暄过那种日子。”说到这里,他不想再与欧阳铿讨论下去,便站起身来,“我去看看文暄。”
欧阳铿不忍苦苦相bī,只打定主意使出水磨功夫,总之要将他们留下,于是便放开他的手,与他一起走向正房。
一进卧房,只见欧阳拓坐在chuáng边,正端着药碗,眉开眼笑地喂蔡霖喝药。蔡炫微微皱眉,有些疑惑地问:“这位是?”
蔡霖笑道:“五叔,他是太子殿下。”
蔡炫便客气地对欧阳拓行了个礼,“太子殿下。”
欧阳拓赶紧站起来,赔着笑叫道:“五叔,父皇。”
欧阳铿“嗯”了一声,想了想,没有当面责问他为何跑到这里来。蔡炫听太子叫自己“五叔”,心下更是讶异,困惑地看了欧阳拓一眼,心里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他看向蔡霖,见他虽然脸色苍白,形容憔悴,但看上去心qíng却不错,于是便道:“有劳殿下了,其实应该让下人来喂药,不应该劳动太子殿下大驾。”
“应该的,我应该照顾文暄。”欧阳拓恭敬地说,“五叔叫我拓儿吧,不必那么客气。”
蔡炫更加诧异,不禁转头看向欧阳铿,眼里满是询问。
欧阳铿对这个嫡长子是比较满意的,可这种时候就有点头疼了。欧阳拓对父亲和祖母都很孝顺,在处理政事上也有自己的一套,看似圆滑,却有自己的主见,只是处置手段上比较婉转,反而滴水不漏,这份年轻人很少见的缜密谨慎让那些大臣们都很赞赏,也很服气。也正因为此,他能在欧阳铿将蔡霖移往乾安宫后仍然冷静如常,没有失控,并且能审时度势,在不激怒皇帝或者皇帝不便发火的qíng况下想办法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对蔡霖的感qíng,欧阳铿很清楚,但却不可能让他如愿以偿。当初他将蔡霖抢到身边,与他共同生活,宠他、爱他、关心他、照顾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于他很像蔡炫,可这么几个月下来,蔡霖的魅力渐渐散发出来,让他被深深的吸引。即使他始终没有忘qíng,而现在蔡炫也已经出现,他也仍然放不开蔡霖,无法看到欧阳拓与他在一起。
欧阳拓喂蔡霖喝完最后两口药,放碗放到腊八捧着的托盘上,然后很正式地对欧阳铿说:“父皇,我们派往瑞国的使团还未出发,儿臣想做正使,带使团与文暄和五叔……不,和蔡正使一起去瑞国,请父皇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