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话不说,转身便冲出屋去,直奔正房。蔡霖一怔,赶紧也追了过去。
欧阳铿见蔡炫把蔡霖叫走,脸上神色不善,就有些担心起来,也没心思跟太子啰嗦。欧阳拓也有点心不在焉,忘了继续跟父皇分辩,要求跟随蔡家叔侄去南疆。父子俩一坐一跪,各怀心事,都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提萨丹瑞和札合尔都是心思单纯的年轻人,这时却也被这有些诡异的气氛所感染,说话的声音低了很多,都有些不自在。
没到一盏茶的功夫,只见蔡炫一阵风般卷进来,脸色铁青,伸手揪住欧阳铿的前襟,挥拳便打了过去。
欧阳铿猝不及防,本能地躲闪了一下。欧阳拓大惊失色,扑上去便要“救驾”。蔡炫抬腿便踢过去,将他踹到一边。父子俩面对他时都有点心虚,这时见他盛怒之下失了分寸,却都不敢还手,也没喊那些等在外面的随从。晏九与刘福面面相觑,两个人jīng这时却都不知所措,只能呆站在一旁,等皇帝有了吩咐后再有所动作。
札合尔见那个来自南疆小国的欺文男子竟然敢在大焱国的京城拳打皇帝、脚踢太子,顿时惊得睁大眼晴,继而佩服得五体投地。提萨丹瑞也是大吃一惊,怕蔡炫吃亏,赶紧跳起来,站到他旁边去。
这时,蔡霖奔了进来,一把抱住蔡炫的腰,使劲往后拉,“五叔,五叔,你别生气。”
蔡炫放开欧阳铿,双目气得通红,似要喷出火来。他愤怒地问:“你们父子……简直不是人!你们有没有把我们蔡家的人当人看?”他有心要指责,却又不敢把这事明着说出来。这没什么光彩的,真要讲起来,受rǔ的还是蔡霖。他越想越憋闷,恨得一把掀了桌子。
茶壶、茶碗全都落到地上,摔得粉碎,蔡炫喝道:“来人,送客。提萨,叫人马上收拾东西,我们即刻启程,返回南疆。文暄,你跟我走,从此再也不许来中原。”气呼呼地说完,他便拂袖而去。
蔡霖不敢不跟上去,只能匆匆忙忙地对欧阳铿和欧阳拓说了声“抱歉”,便奔了出去。
提萨丹瑞挠了挠头,完全没想到竟然会弄成这个局面,也不知蔡炫为什么突然就勃然大怒,而焱国皇帝和太子却对他很宽容,被他连打带骂,却并没生气。他站在那儿想了半天,也仍然摸不着头脑,只得对欧阳铿行了个礼,客气地说:“今日鲁莽了,非常抱歉。如此一来,我们实不便再留在这儿,明日便要离开京城,还请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见谅,多多海涵。”
欧阳铿非常不舍,欧阳拓也是一样,可蔡炫固然怒发冲冠,不肯再留,蔡霖的qíng况更是刻不容缓。欧阳铿一向雄才大略,虽有儿女qíng长,在要紧关头却是分得清轻重缓急。他想了想,便道:“贵国使臣蔡大人的心qíng朕都理解,文暄的身子也耽误不得,朕答应你们明日便启程回国。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朕会派一支军队护送,请提萨大人接受朕的好意。”
提萨丹瑞也知蔡霖身体里的蛊王对自己国家的兴衰关系重大,因此没有拒绝,而是以手托胸,对他深鞠一躬,“多谢陛下。”
“不必多礼。”欧阳铿温和地说着,又看向札合尔,关切地问,“文暄体内的蛊王真的能在不伤他的qíng况下取出吗?”
“对。”札合尔很认真,“时机必须把握得准确。现在他的qíng绪不能激动,要保持平静、温暖,待到惊蛰的午时三刻,配合专门的药物和特定蛊虫的感召,便能将蛊王唤出,而不会伤及人蛊的根本。当然,毕竟是以身饲蛊,元气肯定伤损很重,不过,只要好好调理,会逐渐恢复的。”
“那就好。”欧阳铿点了点头,“惊蛰?那是正月末……”他心里思忖着,让身边的几大近卫暗中跟随,找到进入瑞国的路径,等到过了年,便快马加鞭地往南去,应该赶得上。
欧阳拓也在心中暗打主意,必须赶去亲眼看着取蛊,那是蔡霖生死存亡的要紧关头,自己一定要陪在他身旁。
父子俩暗自盘算,从南下想到朝中局势,一些必要的控制手段必须从现在就开始布局,这样才能放心离开京城。
提萨丹瑞恭敬有礼地将皇帝和太子送出门,这才回来找蔡炫。
屋里没点灯,光线有点暗,蔡炫坐在榻上,将蔡霖紧紧抱在怀里,脸上满是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