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竹帘,果然船周已围了密密麻麻一小队人,俱是金戈铁马穿戴整齐的禁卫军,带队的是总督伍牤。
常夏夷半掀着帘子冷笑道:“多大点事,都动用禁卫了。”
伍牤见他出现,赶忙翻身下马,带领一gān卫兵叩头请罪:“臣恭请殿下回宫!”
听见回宫两个字心里不由一紧,伍牤那边还在说:“殿下,我西疆大军还有三日就要……”
“本候这便同你们回去,”常夏夷快速出口打断,又道:“我的乌云踏雪呢?”
“是!”伍牤没想到这次这么顺利就将他找回,赶紧牵过一匹浑身乌黑唯有四蹄雪白的马来。
“咦?”苏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背后,脑袋挨着他的脑袋探将出来。
“原来这就是西疆的名驹——乌云踏雪啊,曾经听说过,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苏渊一边说一边转过脸,用眼角上下瞄着常夏夷。
离得这么近,苏渊的声音听来更像耳语,热气喷在脖领子里,常夏夷的脸自然而然的就红了。
伍牤觉出不对,眼角一紧,就问:“不知这位是……”
“萍水相逢的朋友,偶遇罢了。”常夏夷抢先一步答道,说完又觉得有些此地无银,妙目一瞪,道:“怎么?本候的事何时轮到你问了?!”
“是!”伍牤被他一瞪,忙低下头,“属下逾越了。”
话虽如此,护着丞佑候离去时,伍牤还是不由自主向船舷立着的那人打量了好几眼,穿着打扮不甚出众,但那柄扇子却是价值不菲,关键是那神qíng,淡漠冷静得不似寻常百姓。
……
这次战事大出常夏青寰的意料,或者说,他压根没想到西疆会输,而且输得这么难看。
这一次偷袭是志在必得的,他逮到大苏内部正是青huáng不接的时候,派出的探子回报,当年神勇无双的瑞大将军告老归乡,大苏那个年轻帝王做了一件令大苏全体臣民大失所望的事qíng,而皇帝本人也正因为这件事bào躁不安,无心理政,按理说这样的时机没有可能会输,更何况他还派出了常夏夷这张王牌。
西疆常夏王的寝宫里,吃了败仗的丞佑候已经跪了两个时辰,常夏青寰举着那张据说是常夏夷被迫签订的条约也看了两个时辰。
“怎么搞的?”
“输了呗。”
“你怎么会输?而且……还签订这种玩意!”常夏青寰劈手扔下一张纸甩在常夏夷脸上。
纸上密密麻麻全是不平等条约,末尾盖着常夏夷的印章,“这么大事qíng,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军qíng紧急,不及商量。”其实是有转圜余地的,常夏夷是什么人?那个瑞家小子会不会杀他,一看便知,即使他硬撑着就是不签,那个年轻的校尉也奈何他不得,只是……鬼使神差的,他就签了,按上自己的玉印时,心qíng竟是前所未有的庄重,仿佛被这么一纸文书维系的,还有那段莫名其妙的友qíng。
“听说对方领兵的是个小鬼,这你也能输?”
“是小鬼,但是是瑞家的小鬼。”
“瑞栋的儿子?”常夏青寰心里一沉,常说虎父无犬子,难道那个小子真就本领通天?可是他才多大?这种qíng势下,便是瑞栋本人来,也未必有如此神通。
这么一顿,常夏青寰滔天的火气稍稍平复了些,低眼看跪在地上的年轻人,额头还缠着白纱,要不是伤得不轻,这人绝不会允许这种东西出现在脸上,参杂着一点点疼惜,心qíng就有些复杂起来,但还是嘟囔道:“哼!竟然签订这种东西,明摆着是要我们去进贡嘛!”
“你心疼了?”常夏夷仰着脸笑了,浓黑的眸子里闪着得色。
“怎么?不可以吗?”常夏青寰居高临下的看着,看着看着就觉得小腹发胀,行军月余,他的身体极度想念眼前这个人,这个家伙……竟然还敢跟他笑,国土他也有份,这么大的损失,他还笑的出!
“只有给你我不心疼。”说着他弯下腰去,大手拂上他的脸。
真恨不得把他捆在chuáng上,狠狠的折磨。
“别。”常夏夷错开脸,动作细小,却飞快的避过他的手。
“哦?”
“我……受伤了,你也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