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合计,这苏离不是求才若渴么?不如借此机会将贺宝向他引荐,反正他不捅破皇帝这层身份,那自己就权作不知道好了,所谓不知者不罪嘛。
于是当下也不管苏离与贺宝二人的脸色如何,他只一味扯皮起来,一会向贺宝说说苏离在竹斋对他如何如何照顾,一会又向苏离说说贺宝在兵部如何如何牛掰。
回去路上,苏离将红线拽到一旁,耳语道,无论如何,明天要来学堂,否则你溜学的事我告诉你爹爹!
回到家里,贺宝在红线耳边叽咕,我不喜欢那人,尤其他看你笑的时候!
得,我这回是白牵线了!
为了能在当今天子面前给贺宝寻个好前程,红线第二日乖乖去了竹斋,离竹楼还有半里路时,红线远远瞧见三层某个窗口的竹帘被挑开一角,窗后的人看着他进院才将竹帘放下。
红线仿佛能想见那人微微翘起的嘴角和眯长的眼梢。
课后苏离自然不管他意愿如何又拉着他逛到街上,红线一路意兴阑珊,qiáng打着jīng神与之寒暄。
苏离一敲红线脑顶:“又在发呆呢?在想谁?”
红线想也没想便道:“在想我弟,他明日一早便要回去。”
话一出口,红线就愣了一愣,反倒没有注意对方暗下来的脸色,想谁?这句不是应该问在想什么才对吗?为什么是想谁?
苏离话里有话:“你和你弟感qíng真好,要是我也有个弟弟就好了。”
红线多机灵一人啊,赶忙接口:“是啊,贺宝这孩子心眼实,你若认了他作弟弟,保管火里火去水里水去。”
苏离脸色更难看了:“贺仙,你今年是否加笄?”
加笄是男子成年的标志,十五岁便是童年与青年的分界点,红线心里算了下,道:“恩,今年十六了。”
“已是志学之年了,愚兄今年十七,痴长你一岁,不如我们来结拜为兄弟吧。”
和当今天子结拜?皇帝的义弟可是御弟啊,这份殊荣不是求能求来的,但对红线来说却不那么幸运,一来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小娃娃,想他在天界虽然才疏学浅,可一千岁放在人间可是熟到烂的岁数;二来,他本想借此机会为贺宝奔个靠山,将来也好放心离去,可是说来说去却仍绕回了自己身上。
难道这就是冥冥中的天意?上天真的要我以助他一臂之力的方式来还这劫报?
思索功夫,红线面上已是yīn晴不定,但在苏离看来这更像婉拒,不禁心中大乐,看来这贺仙真不是一般人,处处和别人透着不同。
想来换个任意之人先前见他摆下那么大阵势,又能独在竹斋三层读书,便说明他的背景绝对显赫,总要恨不得贴上来的,而这贺仙却哪哪都别扭,安排他入朝为官吧,他说那是浮云不稀罕,想和他结义吧,他又犹犹豫豫……苏离越想越觉得这稀罕物绝不能错过,拉起红线的腕子便张罗着去买纸烛。
也好,这就是天意,我便顺天而行吧。
红线迷迷瞪瞪与他行了结义之礼,他自然不知民间结拜是个什么路数,一切都听从了苏离的。
“贤弟,来把腕子割一下。”
疼……
“贤弟,来跟着为兄念。”
“好。”
“我苏离。”
“我……瑞贺仙。”对,你与贺仙结了,与红线没结,日后我回去当神仙便可与你再无瓜葛。
“虽然异姓,出则同撵,寝则同chuáng,恩若兄弟;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虽然异姓,出则同撵,寝则同chuáng,恩若兄弟;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呃?出则同撵,寝则同chuáng?这不是比亲兄弟还亲嘛?
“来,把这个喝了。”苏离递过一碗混着二人鲜血的酒,红线捏着鼻子舔了一口,剩下的被苏离一口饮尽。
第14章 说媒
三寸不烂之舌抵不住倔qiáng的那两句。
……
和天子结拜这件事并未给红线带来太多兴奋,结义酒喝完,苏离似乎心qíng大好,指着候在祠外的jīng致软轿道:“天色已晚,不如为兄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