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错_作者:红糖/袖刀(46)

2017-07-05 红糖袖刀

  鲤鱼jīng还在鞠着躬,当下只得苦笑道:“多礼了。”

  鲤鱼jīng抬起头时,已是满面堆笑。

  红线心中猛然颤了几颤,心道,不好!昨日我做下那等错事,今日若再被这肥鲤嘲笑,真是死透了也赎不清啊!

  鲤鱼jīng嗽了嗽嗓子已经开始说道:“小jīng对仙君的佩服敬仰真是如莲蓬之子,实心实意啊!……仙君真是有能耐!打仙君一降生,这些俗人就是绕着你转,这才短短十数年,仙君的凡身在人间便已家喻户晓,无人不知……真是令我等小辈钦羡不已啊……”

  鲤鱼jīng滔滔不绝说着,满面虔诚倒不是作假,只是嘴皮子不太利落,若不拦下只怕天都要亮透了。

  红线劈手将其话头打断,不笑不怒只淡淡道:“鲤鱼君啊鲤鱼君,你的道行果然还浅,怎么分辨不出世人话里的好歹啊!”

  鲤鱼jīng见马屁没能拍到点子上,只得尴尬地住了口,心里想着余下的词是说还是不说。

  “哥……”贺宝不知何时醒了。

  红线赶忙将窗合上,鲤鱼jīng一个闪身又遁入水底。

  “哥,这是怎么了……刚才谁在与你说话?”贺宝摸着脑后的肿起,眯着眼睛看红线。

  “没谁,哥在自言自语呢。”红线坐在chuáng边,贺宝已经直起了身,两厢这么互望,竟一时谁也不知该说什么。

  红线只见贺宝两颊微微鼓动,晶亮的眼睛只是紧紧看着自己,可见是在咬牙思索着什么,而思索的那事定与自己有关。

  于是勉qiáng挤出一个笑容,道:“你也听说了吧,是不是觉得……哥特下作……”

  话没说完,红线已经被自己的口水噎得不能出声,原本想拍上贺宝肩头的手,也生生顿住,无力地垂在被子上。

  他这才发现,有些东西,留在脑子里时,并没见得有多大杀伤力,只有从别人口中或自己口中说出时,那才是艰难无比。

  他低着头,心里不单有羞愧,还有别的些什么,是不止还错了劫认错了人的那种悔,也不是对哥哥这个光辉形象被撕毁的那种怕,是一种莫名的、连最迟钝的人都能觉出的危险qíng愫。

  当然,他依然将这种qíng愫解释为哥哥对弟弟的宽厚之爱。

  “哥……我不懂,他们都说皇上宠你,可是我看不像……皇上也宠爹,可是爹就很风光很快活,哥,为什么你……”贺宝说到这里不知该用什么词好。

  “为什么我会不风光不快活,甚至别人都在骂我唾我,对不对?”红线接过话,鼻子一酸,竟从眼角渗出两粒泪来。

  泪珠滚到嘴边,红线下意识地舔舔,酸涩的,真如虚无酿的梅酒一般,混了金丹,便成“眼泪”的滋味。

  正在自嘲时,身子忽然一歪,竟被贺宝张开双臂紧紧拥住,不容他推搡,胳膊一直收紧到两片胸膛相贴才作罢。

  “哥,我懂,你是被人欺负了,可是你说过的,被人欺负了咱们便要欺负回来……”

  红线被贺宝抱着只感到说不出的舒服与安心,仿佛力气和勇气都在胸腹相贴时生根发芽,驳缠而生。

  “宝儿,只要生在这人世,我们便欺负不回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啊!

  他与苏离,身份与体力虽然相差悬殊,但这并不是构成错误的主要原因,因为苏离从没说过,如果他不如何如何,便将他的家人如何如何,诸如此类的话。

  即使那天终于动用了天威,宣他入殿……也没有五花大绑的蛮gān,而是一寸寸地诱惑……

  还是自己没把持住啊,从最初,竹斋里那一次对望起,便是不该。

  那时还一心想为贺宝铺个好前程,真是可笑,现在不但自身难保,还牵扯了一大堆人……

  贺宝见红线忽然不语,脸色一会通红,一会惨白,以为他仍是害怕,便道:“不会的,我练好本事,便总有欺负回来的那天。他宠你可以,但他不该害你。”

  红线感到贺宝的心房处似乎有力的震动了一下,抬眼看去,昏暗中他黑白分明的眼里竟透出决绝的厉色,虽然只一点,但神qíng却因此而肃穆,再也难以把此刻的他和小时口水四溢的模样联系起来。

  红线暗道一声惭愧,以神仙自居这么多年,却只学会了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