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把你踢进去后,我按照命格给的方位找去,一直找到皇城下边……我就说这命格便宜不了我,哪有一次只派一个任务的道理?那天我准备不足,还没摸上那墙,就被一队侍卫给发现了。”说到这,夕文忿忿地端起粥碗喝了一大口,示意红线快趁热喝。
红线看着面前的jīng致小菜,似有所悟:“难怪这几日你都神思恍惚……原来是为这个,这么说……昨夜终于进去了?”
夕文咬着下嘴唇牵qiáng笑道:“恩,昨天,终于被我突破了第一重城墙。”
“这就算庆祝了?”红线持勺在白粥里搅搅:“连根ròu丝都没有,夕文啊,做人不能太小气。”
“等我找到那人再说吧,到时宰只肥jī。”
红线心道,平常吃盘腊ròu都跟要了你小命似的,还肥jī呢。
面上却正色道:“这次命格叫你找什么人?怎么会在深宫里,大太监么?”
夕文眼睛一亮,讨好似的递给红线一筷子菜:“那人你认识,就住暖金阁!”
红线正含了半口粥就着半口菜细细咀嚼,听到“暖金阁”三个字,着急说话,险些喷了。
“苏离!?”
夕文眨眨眼睛,道:“如假包换!”
“命格派你找苏离?gān什么?他……他还说什么了?”红线涨红了脸,想到自己与苏离的纠葛,心里突突直跳。
夕文的眼珠子转了两转,嘿嘿一笑,两手搭在红线肩上,轻轻拍打着:“放心吧,我想命格没空理会你们俩那点事儿,他只是叫我像往常一样追踪近况。”
红线这才定了神,道:“怎……怎么追踪?难道苏离也是不在命数的人?”
夕文点点头,很快眼神又迷茫起来:“怎么追踪……这是个问题,这几天我连夜查探才只进去了第一重门……”
接下来的几日,夕文不知又蹿去了哪里,总之除了饭点以外,竟很少见到他的人。
这天下午,红线gān完农活就觉得有些闲得慌了。
他站在小河旁,望着水流发怔,冬天刚过,河里的鱼儿开始欢快地将胖头露出水面,对着天空一啄一啄的,红线往前迈几步,鱼儿便向他靠拢几分。
“胖鱼儿啊胖鱼儿,我说你们怎么光长膘不长脑子呢?只隔一个冬天就把我忘啦?”红线索xing蹲下,自言自语起来。
几团柳絮随风飘来,落在水面上,反而将胖鱼们惊得一个个打挺,飞也似的逃了。
红线轻轻笑了,水面兀自晃dàng着,映出的人像有些不真切,笑容里带了酸苦的味道。
他掬了团柳絮在手里轻轻揉碎,心想,这个时节,真好!连风都是暖洋洋的,可惜我却都用它睡了懒觉。
他深吸一口气,尽是绿糙和chūn花的味道。
想起还与贺宝同在竹斋时,往往是他酣梦淋漓,而贺宝则不管听得懂还是听不懂,都支楞着眼睛认真的盯着夫子的一举一动。
没想到啊没想到,小时那么愚笨的宝儿,如今也是个小头头了,微微有些怅然,但更多的还是欣慰。
忽然听到有人靠过来,心里一喜,头也不回道:“我正伤感呢,莫来打扰!”
身后人不动也不说话,红线寻思,不像他的作风啊。
他转身,看到夕文一脸苍白。
夕文低着眼睛,两只手在裤旁不停的绞:“我去打探消息了……”
红线心里一沉,小心道:“恩,可是有不好的信儿?”
不出所料,夕文眼睛依旧不看他:“也不知算不算不好……西疆宣战了。”
说完又偷看红线神色。
红线松了口气:“宣就宣呗!让苏离头痛去!”
似乎苏离是永远和头痛沾不上边的,只要一想到他尴尬愤怒的样子,红线就忍不住想笑,还笑个没完了。
夕文静静等了一会,又背书似的说道:“西疆来势凶猛,号称一定要拿下西边的团城……朝中人心惶惶,平燕大将军一年前已经辞官归老,现在不知所踪……名不见经传的甲字营小统领请求出征……皇上念在他是名将之后的份上,准了。”
某个人的心脏骤然缩了一下。
“等等!你……你说什么??”红线的反应有点慢,这段话里包含的讯息太多:“平燕大将军一年前归老,不知所踪?是……我爹爹?!甲字营小统领……名将之后……是……贺宝?!皇上……还准……准了!!!???”红线大口喘着气,就和刚刚浮出脑袋的胖鱼一样,鲜红的嘴巴一开一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