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能生归能生,虫族的寿命却有限,据人类所了解,虫族的寿命平均在五十多岁,很少虫子能活过六十。
虫族能生,寿命短,人类寿命长,只要不受辐she感染,活个一百来岁没毛病,但如今的城市中,人类的生育能力早已经大不如前。
舒尉彦曲起手指敲打着座位扶手,这是两个种族的缺陷,却没有任何一个种族肯改变。
天色暗了下来,车里的气氛寂静的让人感觉疏离。
舒岳看着儿子渐渐陌生的侧脸,光影照不进来的车窗里,舒尉彦的五官模糊,唯有刀削斧刻的侧脸愈发深刻。
他的儿子是什么时候变了?
舒岳闭着眼,想起来了,是十二年前的那场败战。
“这十二年来你一直都相信虫族和我们是可以和睦相处的吗?”舒岳睁开眼,眼眸是看不透的深沉。
舒尉彦淡淡嗯了声。
“如果是这样,为何战争还在继续?”舒岳讽刺道。
舒尉彦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qíng绪,冷漠的面孔终于有了松动,他转过头,漆黑的瞳仁中泛出淡淡的涟漪,“那是因为我在等。”
等什么,舒尉彦没再说下去,只是冷硬的唇角却因为想起什么不经意柔和了下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舒尉彦也没回来,琦瑞抱着饭碗扒拉米饭吃,一边用眼睛瞥着客厅大门的方向。
“你在等学长?”李jīng问。
琦瑞立刻炸毛,一脚踩在凳子上,大声说,“谁说的?!本虫子就是觉得本虫子成年以来第一次遇见这么无耻的人类,他最好晚上也别回来,饿死他!”
李jīng好奇道,“你成年多久了?”
琦瑞别过去头,不大高兴,“半年。”
“果然很小啊”李jīng叹气,不过幸好成年了,学长差一点就是恋童癖了。
琦瑞哼哼两声,他十六岁参军,十八岁走后门当了少校,虫族规定未成年者不得上战场,他盼星星盼月亮在兵营摸爬滚打两年,就是为了成年那一刻冲上战场杀的天昏地暗,报效族群,却不料,自己的战争史才打了半年,笼统没参加过几次战役,唯一亲自参与的这一场大规模jiāo战还被当了俘虏抓了回来。
真是可歌可泣且不堪回首。
琦瑞磨磨蹭蹭吃完了饭,坐在椅子上摸摸桌角,扣扣桌面,就是不肯回自己的囚室睡觉。
按照这个时辰来算,他早就应该趴在chuáng上撅着小屁股睡得天昏地暗了。
李jīng疑惑的看了他两眼,泡上两杯红茶端给他,“你想问我什么吗?”
琦瑞倏地坐直身体,“没有!”
“哦……那我回去看书了。”
“别啊!”见他朝外面抬脚,琦瑞连忙叫住他。
朝前抬起的脚自然的转了个弯走了过来,李jīng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说吧,想问什么?”
琦瑞垂眸捏着虫爪,揉着指间的蹼,哼哼唧唧了好半天,直到李jīng忍不住打哈欠时,他才说,“大狗熊有没有和人……和你不太一样的地方?”
他想了一下午,不可能会有人类知道自己的小名的,琦瑞苦思冥想,从他第一次见到舒尉彦直到现在,他过的每一天都好像被安排好了。虽然他是俘虏,寄人篱下,可琦瑞总有一种从很久之前便被算计了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琦瑞怎么都想不通,为何是他,为何舒尉彦认识他,即便是在战场上有过jiāo锋,也不该知晓他的小名的。
琦瑞排除了种种可能xing,就只剩下唯一一点,让他无法确认,如果大狗熊不是在战场上见过的他,外因去掉,就是内因,而最大的内因就是,大狗熊真的是人吗?
李jīng不知道琦瑞下午在院子里给大鹅洗澡的时候竟然想了这么多,也不明白琦瑞到底想知道什么,听见这个问题忍不住笑出来,“有啊,有个明显不一样的地方。”
琦瑞垂着眸子假装根本不在意,却立刻竖起了耳朵。
难道真是他所想……
“学长很高,高人一头,走在人群里明显就和我们不一样啊。”
琦瑞失望的松了口气,还高虫两头呢,他又不瞎。
他一瞬间有些大喜大悲之感,也分不清到底喜什么悲什么,抬脚闷闷不乐的踹了两脚桌子,幽幽看了眼李jīng,回到了自己的囚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