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窦和小花儿都心里一紧,十分担心无殇思及过往,俩人不敢对视,都尽量平衡着面部表qíng,却见那秀逸的人儿腰肢微摆,袍袖轻拂,眼中带点妩媚的笑,曼声说道:“——太子承徽,正五品,照规例该穿鹅huáng色,便是那最嫩的柳叶的色儿。”
——啊?!这下子小花儿才真的面泛青白,汗出如浆了,“……老……老大……不会真得穿成个柳叶儿吧……还是最嫩的?”
唐窦力保镇定,脸上宽慰地笑着,“花儿,你先别急,估计楚宫的规矩和大蜀不同,兴许不是鹅huáng而是葱绿呢,那啥……兴许只有侍寝的时候必须穿鹅huáng……哎……花儿……别走呀……你咋走了呢……你gān嘛去呀……?”
小花儿忍无可忍,拧眉瞪视着那一胖一瘦的哼哈二将,袍袖轻拂,一转身,奔出了景云间,从未料到老唐和老大配在一起简直能把人说死。他的腿脚好像拥有自己的思维,引领着他来到南楚客人居住的清景园,三转两转便闪入竹林后的一间夹壁房,那本是他平时配药,制药的实验室,与明霄现居的卧室只一墙之隔,有暗门相通,这些天他都是在这里默默守护着阿鸾,即使不能与他近身相亲,也总比遥遥相望令人安心。
小花儿打开暗室的通风口,那不过是隔壁阿鸾卧室书架上的一个小竹孔,“君翔,这些天可有夷寇战报,特别是……是在……”明霄清润的声音隐隐传来,却原来正和许君翔同处一室。
“没有,每天台州大营都会有信鸽来报,但从未提及最近有夷寇挑衅,连常遭侵袭的东北部沿海村落也没有发现敌qíng,我也觉得古怪,莫不是夷寇内部发生了什么变故?”许君翔的声音非常清亮,听得自然是异常清楚。
“怎么?殿下有什么疑虑吗?是不是关于那个杜华,今天……今天他……他可是……冒犯了殿下……”小许的声音变得有点尖利,带着一丝丝震颤,“——没有,”明霄几乎是冲口而出,断然否定,他的语调有点惶急,“——就凭他,也配!”因为要掩饰慌乱,明霄特意加重了声音中的鄙夷。小花儿坐在漆黑的暗室中,一下子握紧了拳头,“可我……我看到……他……”小许似乎松了口气。
“那不过是我当时头晕发作,找他做个拐杖罢了,你别瞎想!”明霄原不用如此着急地和小许解释,他似乎是更想对自己频频出轨的心有个jiāo代,他希望不要瞎想的是自己而不是许君翔,“……而且……他……他长得如此丑怪……我……我只觉得厌烦……”
小花儿的拳头狠狠地抵在大腿上,却仍止不住身上一阵一阵的寒凉。
“可是,殿下,王上今天的王旨却将他封赐为太子承徽,这……这岂不是rǔ没了殿下……”许君翔一时气急,竟口出不逊,“而且,此人来历不明,形迹可疑,把他收入东宫实在令人忧心。”小许终于找到机会,不吐不快了。
隔壁房间倏地陷入寂静,如此深沉,好像最幽暗的人心。小花儿忽然觉得四堵墙壁轰隆隆地挤压过来,眼看就要将他碾压为泥,他觉得喘不过气来,胸中憋闷不堪。也不知过了多久,在疯狂的寂静如海cháo般淹没空间之时,通风孔中忽然再次传来明霄yīn郁的声音,“东宫闲置的屋宇繁多,随便将他收在哪一间里,过些日子恐怕没人记得起来,而且,太子承徽有十人之众,不多他一个也不少他一个,父王封赐他的用意也不过是为了他的大华岛……和那些船坞。”明霄淡淡地说着,倒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如此简慢轻忽,便是要叫自己死心,绝了那不断逾越的念头,“他今天接旨也是因为害怕冒犯南楚,又或是希翼宫中荣华?”明霄不断地自我催眠,好像如此折rǔ那人,便能令自己对其厌恶。
“他……他倒似乎不像是贪图荣华富贵之人,”明霄的言辞连小许都觉得有点过分,那个杜华气质伟美,无论如何都不像贪利小人,“我倒是怕他别有用心,混进宫中图谋不轨,我总觉得他是个深藏不露之人。”许君翔忧心忡忡地说着。
小花儿努力镇定心神,仔细回想着阿鸾一贯的别扭xing子,不怒反笑了,——这小青鸾,三年不见,倒真是炼成了一条毒舌,看你日后怎么用它在chuáng上求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