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儿蹲下将木箱中的火绳扯出来逐段仔细闻嗅着,又将第一个铁箱中的长短火铳逐一拿起查看,“这个箱子里的火铳都是哑巴吗?”他随口问着,一边将梯形铁边小壶中的引药倒入手中短铳的引药锅,啪地一声阖上引药锅盖,将发she药装入枪口,再填入弹丸,立刻从枪管下抽出通条捣实发she药和弹丸,迅速将手中捏着的一段火绳点燃并将其扣进短铳上的火绳夹,果断地抬臂瞄准扣动扳机,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迅捷流畅,只听砰的一声闷响,烟雾弥漫,cao练场前方的靶子已轰然倒地,——啊!人群中乍然爆发出惊叫,但都被孙奇的高声怪喊压了下去,“见鬼了,真他妈见鬼了,这把短火铳是我亲自试she的,明明就是把哑巴铳呀?!”
许君翔满脸通红,恼火地狠瞪着孙奇,“孙奇,你搞什么搞!这火铳不是好好的能用吗?”
明霄含笑望着小花儿,眼里满是赞赏和惊叹,低声说道:“你这火枪使的真棒,什么时候也教教我?”
小花儿回望着他,“我明天自有好东西给你,别急。咱们先把你这些哑巴火铳搞明白了。”说着便正色问道:“能否请孙将军再试she一次呢?”
许君翔悻悻地给孙奇送了绑,一边压低了声音吼着:“老孙,你要是不争气,就滚去水营里爬帆吧!”
孙奇大咧咧地拿起那把短铳,“奶奶的,老子还就不信邪了!”可等他将装药,点火,发she那一套做下来,火铳真的哑巴了,寂然无声地被他握在手中,像节木头棍子。
孙奇唉地一声猛拍大腿,盱目瞪着手里的火铳,大声怪叫:“还真他娘的是见鬼了,这火枪敢qíng认人呀?”
围观的众兵将轰然大笑起来,眼睛却都盯视着那个脸覆面具的飒慡少年。
“不是火枪认人,而是这火绳有问题,它认速度!”小花儿拿起木箱里的火绳,面朝众人耐心解释道:“一般火绳枪的火绳都是由麻绳或是捻紧的布条做成的,放在醋或其他盐类溶液中浸泡后晾gān,能缓慢燃烧,燃速大约每小时80毫米~120毫米,这样士兵才有足够的时间将火绳夹压进火门,持枪瞄准she击。而波斯商人带来的这些火绳很多都泡制不均,还有一些是经过特别比例的醋酸溶液泡制的,燃烧速度过快,不适合一般的she手。”说着小花儿又弯腰拿起一把长火枪,打开枪身上的引药锅,冲着阳光晃着,“你们看,火药残渣已将引火孔阻塞住了,又怎么能发she呢?这根本就不是新枪,枪身重新打磨过了,做得像新枪,实际却都是用过多次的旧枪。你们在试发时以为是新的,就没有清理引火孔和引药锅,所以才不能正常使用。”
“——唉!我说呢!小兄弟,你可救了我们了!”大胡子孙奇一把抱住小花儿,大力摇晃拍打着他的肩背,人群中顿时爆发出嗡嗡嗡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孙奇,不得放肆!”许君翔一声厉喝,吓得孙奇一哆嗦,赶紧抬胳膊松开小花儿,却不料他臂肘软甲上的铁钩一下钩住了小花儿脸上的面具,嘶地将它扯了下来。
——啊!明霄的低呼被越聚越多的兵士们的惊叹所淹没,许君翔于瞬间凝塑为石雕,——杜——杜华不是满脸红斑,丑怪不堪吗?怎——怎么会是个绝美若仙的俊秀少年!
明霄迅速俯身捡起面具,重新给小花儿戴在脸上,目光犀利地扫视着众人,仿佛是责怪他们偷窥了景生的容颜。
“孙奇,你身为神机营管领,却疏忽失职,对火器查验不当,罚俸半年,现命你立刻重新泡制火绳,清理各火枪的引火孔!”明霄严厉申斥着孙奇,似乎还是觉得不解气,可又不能直接斥责他搂抱景生并碰掉他的面具。正自纠结难堪,却听小花儿温和地说道:“这也不能全怨孙将军,这种火绳枪本来就弊端重重,在实战中很难应用。”
“——招呀,我早就嫌它用着罗嗦了!”孙奇的神经一向粗壮,他哪里知道明霄恨他恨得牙痒痒,只一味呱声大叫着。
“那杜承徽就给我们说说这火绳枪都有什么弊端呀?”许君翔到底不服,心里酸苦麻辣搅成一团,他一向自恃甚高,别管在军中还是朝上都是如日中天的一颗明星,不但是家世显赫的青年贵胄,更是未来太子妃的大热人选,凭什么一个荒僻岛主,与青鸾相识不过才两个月,就神气活现地在他的地盘儿上抖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