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里面……里面还剩了一些玉簪花油……如今先将就着用吧。”明霄的声音低弱蚊呐,只有与他并坐的景生能够勉qiáng听清,心里便突突地热跳起来。
明霄利索地为他烫得斑斑点点的手指涂上玉簪花油,众目睽睽之下,只觉心慌意乱,眉梢眼角都渐渐染上绯红,chūn色浓浓。
泰雅看出了他的窘迫,便笨拙地使用竹筷夹起一片烤鱼放入口中,立刻赞赏地笑道:“陛下烧炙的烤鱼非常美味,好像……好像和我曾经吃过的很相像。”泰雅和小花儿相识后也曾多次野炊过,当然熟悉这种风味,此时再次尝到,不觉心里感慨万分。
明霄本yù将翡翠小瓶还给那贼qiáng盗,但,当着这么多人,他又羞又窘,只得又将小瓶收进了荷包,一边掩饰xing地端起木质酒盅,放在唇边抿了一口,“——唔,好酸!”一尝之下,明霄蹙眉咧嘴,立刻放下酒盅。
“你……你这酒莫不是放坏了吧……味道真古怪!”明霄大为遗憾地摇摇头。
景生不解,赶紧拿起酒盅试饮,泰雅也端起面前的酒盅,“——嗯,好酒!”
“——果然是好酒!”景生和泰雅同声赞道。
愁眉苦脸却颇为赞同明霄,悄悄嘀咕着,“就爷爱喝那个酸酒,太后和端午姑姑都受不了那个味道,如今又拿给青鸾殿下献宝,殿下也受不了。”
明霄困惑地望着愁眉苦脸,皱着眉头问道:“他……他……你们万岁爷从小就喜欢这个……这个葡萄酒吗?”——难道这是华璃的喜好?
愁眉苦脸立刻猛摇其头,“爷以前从不饮酒,就是这小半年开始喝的,还专门从西域进了这酸酒。”
——嗯,看来这还真是景生自己的爱好,看来自己对景生还有许多不了解之处呀,除了他的那些所谓的‘知jiāo过往’,连他的生活习xing自己都不甚明朗。
看着身边的人儿眼睫低垂,面色渐渐黯淡下来,景生心急火燎,没想到献宝不成反倒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是西夷的葡萄酒,味道确实……确实需要慢慢适应……阿鸾喝不惯就别喝了……是我想得不够周到。”
——酒喝不惯可以不喝,可人心真的深似海洋,那些暗礁险滩,那些漩涡巨làng,却要拼死一搏才能闯过。
明霄吃着烤鱼和野果,姿态优雅,并未答话,等餐食完毕,才微笑着说道:“比起西夷的酒我更喜欢桂花酿,还有我们南楚的茉莉烧。”
“我也喜欢桂花酿,但小鸾说我酿制的不如他的好,呃……”景生兴冲冲地说着,却一下子看到那人儿明媚的微笑已经凝在了唇角,不禁悔得脑仁儿隐隐作痛,——为何每当面对阿鸾,自己就频频失控,智刘半呢!
愁眉是玻璃心肝,此时一看就知大事不妙,立刻嬉笑着提醒道:“爷,时辰不早了,咱们需在天黑前赶到衡峰谷,还是早点上路吧。”
“对对,赶紧上路。”景生跃身而起,至少在这一路上自己还能与阿鸾同骑一乘,也许……也许能找到机会挽回败局。
明霄也站起身,趁着他们收拾启程走到河边漱口洗手,一边心里琢磨接下来的路程,刚才和泰雅一起研究过地图,从这里到衡峰谷大概还需快马跑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要与……与他同骑一乘……当真……当真……,“阿鸾,马已备好,可以上路了。”
明霄还在心神恍惚,不料身后突地传来熟悉的声音,明霄猛然站起身,河滩上的鹅卵石湿滑无比,他脚下一出溜,身子便向河中栽去,说时迟那时快,景生长臂一伸已将他捞进怀里,紧紧搂着,嘴唇贴在他的耳边轻声呓语:“阿鸾……阿鸾……这些日子不知为何……只要面对你……我就大脑短路……频频说错话……做错事……你……你原谅我吧……”
——短路?明霄虽对景生的用词不明所以,但……但听着他的软语相求……其中满含着苦恼挫败……满含着深挚的爱……,明霄只觉胸臆间渐渐温暖起来,就在这时,“——啊呀,蛇!”明霄的视线向下,猛地大叫一声,身子一蹿从景生的怀抱中挣脱出去,一阵风儿似的扑上了缓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