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明霄和景生再次震惊,景生的心qíng万分矛盾,他既想明霄能因此多留几天,又绝不愿违背和明霄的约定。明霄没有说话,只怔怔地重新坐下,卫太后的言行古怪莫测,已完全打乱了他的思路,特别是太后口中暗示的‘含饴弄孙’之意令明霄方寸大乱。
景生也坐回椅中,神色复杂地望着卫无暇,迟疑了一瞬才开口说道:“母后,我已与阿鸾说好一起行冠礼的,所以——”
明霄本已心烦意乱,此时听了景生的话更是猝然而惊,想要出声制止却已晚了,景生话已出口,大厅中立时便陷入寂静,绝对的沉寂之中,众人仿佛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伴随着穿厅而过的chūn日晨风,蓬勃而激越。
“太后千岁,陛下他……他……”明霄急切地开口,想说景生妄言但又与礼不合,更是难堪窘迫,原本苍白的面孔已涨得通红,当时与景生相约同时冠礼,一半戏言一半狂言,此时两人身份已换,明霄熟知礼仪,知道皇帝行冠礼加元服非比寻常,绝不像平常人家兄弟们可以一起行成人礼,景生为帝,自己为邻国王储,如何能一起加冠呢。
明霄正自纠结困窘,却听卫太后清甜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俩能一起行冠礼倒真是好,只是所穿服色和冠冕略不相同罢了,要不你们俩就一起加冠吧。”
——啊!听了这话,明霄和屋中之人再次惊跳,连景生也不可思议地凝注着卫无暇,他刚才脱口而出和阿鸾的约定,也是一时赌气,并未期待母后能有任何积极的反应,没想到,万没想到,母后竟如此轻易地就答应了。
卫无暇侧眸与端午迅速对视一眼,端午凝神细想,立刻心领神会地开口说道:“陛下和殿下一起行冠礼真是再好不过了,想当年,青鸾殿下的祖父便是在大夏宗庙加的冠呢,与他同时行冠礼的还有其他几位亲王。”
明霄低垂的眸光一闪,对于王祖父的这段经历他自然有所耳闻,却没想到此时被拿出来作为他在大夏行冠礼的依据。卫无暇偷眼看着明霄沉吟的模样,继续劝说道:“阿鸾,大夏与南楚的和睦友好源远流长,以前是从属关系,如今是睦邻友邦,而且,关键是大家都是一个祖先,天下都尊夏礼,夏制,我虽是蜀人,但我的祖先却是大夏列侯禹王,你的祖先应该是大夏列侯靖王,所以,你虽是楚人,在大夏宗庙加冠也决不为过,你说呢?”
明霄怔悚地抬眸望着卫太后,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南楚自立一国本就是一笔说不清的糊涂账,既未昭告天下,也未明言反夏,只因文帝华宁的父亲惠帝孱弱不堪,荒废朝政,才令祖父楚寰王有机可乘,而后夏文帝又早逝才令父王做大,即便如此,父王也一直小心地维系着夏楚之间微妙的平衡,此时,卫太后不仅说得有理有据,且真挚体贴,若自己真能与景生同时行冠礼那可真是梦想成真了!
景生此时似乎也已明白了母后的用意,既感激也担心还有点惊讶,仍然不懂为何母后对他与阿鸾之事如此全力支持,难道……难道母后是想以阿鸾为皇后谋夺南楚吗?然后再bī迫自己广置后宫?景生微微蹙起眉头,他知道此时不宜当着阿鸾与母后探讨此事,就更加矛盾不安。
“太后千岁,我对此事并无异议,只是其中牵涉各种礼仪规制,繁复庞杂,而且,chūn分之日即将来临,我恐无法将此事禀明父王,所以——”明霄斟酌了片刻,终于谨慎地开口。
卫无暇暗暗点头,心中盛赞阿鸾明慧缜密,他提出礼仪繁复即是在暗示不愿受到屈rǔ对待,明明心中万分向往,却能理智慎重地对待此事,卫无暇眸光一转,便微笑着替他续道:“——所以,未免你父王误解,我可立刻修书一封,请礼部快马快船送至临州,虽不一定能在chūn分之前赶到,但也不算你任意妄为,只是因时间紧迫先奏而后至罢了,而且,此次与你同行的也有南楚礼部官员,他们在你冠礼之时可为主宾,璟儿的帝师王太傅祖上是楚人,也算是和你有同乡之谊,他可作为太师为璟儿和你加冠。”卫无暇顿了一瞬,似已下定决心,目光烁烁地盯着明霄,“阿鸾,此时你已是监国太子,心中既已有了决断,便应勇于承担,至于你的父王,我相信这样一句话:‘jīng诚所至,金石为开。’”
明霄看着面前的卫太后,她的面容温婉秀丽,说出的话语却字字珠玑,掷地有声,她虽为纤纤女子,但却胆识过人,智计百出,真不愧是独掌大夏风雨江山的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