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跟随他的护卫颇有机灵的,禀道:“主上勿惊,小人传命各帐去寻林大人。”殷螭慌忙点头,急急又加了一句:“尤其要追俞军的逃兵,还有向降卒追问——他自己也走不了,定是有人带他走了!”
吩咐下去之后,心中总算稍微安定了些,才能冷静思索一下,隐隐觉得不对:“我这半日只是担心他出事,可是——他能有那么无能,那么容易出事?他乖巧的时候,往往出事的却是我!”
一时觉得大大不妙,需得赶紧回营,却不经意向手中抓着的被褥衣物看了一眼,这一眼却教他脑中嗡的一声,登时酸甜苦辣咸五味齐至——原来抓到手中那衣物,却是一件轻薄的白绫中单,印着喜鹊登梅的暗花,衣缘还镶了银边,日光下微微闪着光芒。这件贴身衣物却是殷螭熟悉无比的:正是自己出于无聊嗜好,亲自替林凤致挑选的华丽衣衫,昨夜还曾亲手在林凤致身间解开这件中单,与他云雨为欢。
今晨将睡在怀里的林凤致推出去捆缚起来,jiāo给手下送往俞营时,他身上也只穿了这一件中单,连外衣都没有来得及套上。殷螭本来还一直颇觉后悔,心想实在应该让他多穿几件衣服,只穿那一点贴身衣物,万一勾引得老俞色心大发,不待到晚就扑上chuáng去,岂非平白提前找绿头巾戴?而且这中衣质地滑软,一扯衣绊就可以完全卸脱,本是自己贪图享乐专门替对方安排的衣着,这时又岂非便宜老俞受用?
这些无聊的念头,若是林凤致知道了又不免狠狠骂几句龌龊,可是这当儿殷螭抓着这件中单,龌龊的想象却一发不可收拾,几乎看见了林凤致luǒ着身子被人压在这张chuáng上呻吟,猛然伸手握住腰刀刀柄,一时间便想拔刀——却不是将想象中的林凤致与“jian夫”一刀砍死,而是索xing回手砍杀自己算了,谁教自己没事找事,使什么计不好,非得使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美人连环计!
不过这句“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冷笑话,却仿佛不怎么合景:一来林凤致并不是女人,就算是女人也不是自己的夫人;二来明明是自己大胜,赶得俞汝成láng狈而逃,吞并了他大部分人马辎重与武器,如何说得上一个“折兵”?
但是事态往往随着念头而来,大约就在殷螭想到“折兵”这两个字的同时,耳中便似乎听到外面巨大的喧哗嘈杂声,跟着有人急奔入来一叠连声嚷着“不好了”,殷螭急喝:“出了什么事?”可是一时竟没人说得清,只有人回报道:“江那面传过来的……象是火药爆炸……牡丹峰上有大火!”
殷螭登时变色,但这时万万不可自乱阵脚,于是先厉声呵斥,约束住自家乱嚷的士兵,一面依旧在这里安镇收降,一面急派人去打探营地消息。待他收整得差不多,匆匆又赶去渡江回平壤城的时候,袁百胜早已击败了俞汝成归来,半路便派人接应殷螭与告之事体:“俞贼jian诈,也派人偷袭我军营地!幸亏袁将军有备,旋即击退,只是……”殷螭喝问:“只是什么?”兵卒禀道:“我军贮存在牡丹峰上的火药,被jian贼放了火……”
火药遇火,不消说一定损失gān净,而殷螭夺来的大pào再神威无比,没了火药也只能成为摆设。殷螭气得眼前发黑,几乎倒栽下马,袁百胜派来报讯的卒子赶忙安慰:“除外我军也没什么损失,还夺了俞贼不少兵器……”殷螭脸色铁青的驰回营地去,袁百胜迎上来也是这样一番话宽解,殷螭恶狠狠的道:“追拿了没有?见到人赶紧给我砍了!一定是他捣鬼,除了他也没人有这缺德主意!”
殷螭当然不会怪自己先对人家大缺其德,一时怒气冲天,满口嚷着要砍杀林凤致,话出了口便即反悔,正要收回不算数的时候,他先前命令去向俞营降卒追问林凤致下落的随从却赶来回了话:“禀主上,小的知道林大人被谁带走了。”
殷螭连忙追问,却是急惊风遇上慢郎中,被拎过来回话的降卒还边说边想,答得迟疑:“头领吩咐不许别人进内营的,谁敢进去?只有孙先生奉了命看管,进去好一会儿……哦,孙先生是谁?小人也不清楚,官讳好象是啥‘千年’还是‘万岁’……对,就是万年!进去之后gān什么?小人不知道啊,后来孙先生就带了俘虏出来了……换衣服?不知道,许是换过衣服罢。孙先生后来就点了百来号人……嗯,要冲出去的时候已经打起来了,大pào架在营门口轰着呢,他们从营后走的。林什么?那个俘虏?当然是跟孙先生一道走的……后来?后来小人就投诚了,其余什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