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紫夺朱_作者:彻夜流香(17)

2017-07-04 彻夜流香

  胡侍读看著元林踏出了颠覆了他一生最初的一步。

  他jīng明,算无遗漏,像一个盔甲加身的战士,处处惊险却总是有惊无险,可他即便是战神也会觉得疲惫,所以他找了一块自认为合契的地方歇息。他以为那是一块与自己丝丝入扣的自在场所,却不知是平生最凶险的腹地。

  那些想法只是一掠,微微发愣的胡侍读便回过了神,他摇著扇子,无视朱喜铁青的脸色,笑道:「今天是贺太傅,还是给太傅贺寿,我觉得倒是这小奴才的诗有一、二分师生的味道,哈哈哈。」

  朱喜不便与一个小奴才发怒,但却是认识胡侍读的,於是怒道:「胡式微,你是想羞rǔ我等儒生吗?」

  「不敢,不敢。」胡侍读长长一揖,道:「这样吧,我今日也用一首应景诗来配这冬日的大雪好了。」

  朱喜冷笑了一声,道:「愿闻其详。」

  胡侍读用扇子指著窗外飘飘扬扬的坠落於地的雪花,一笑道:「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开花落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cha满头,莫问奴归处。」

  众人还未及叫好,朱喜手颤抖地道:「你……你好大胆子,殿下,他这首诗是用的一个jì女的信口胡言。」

  胡侍读哈哈大笑,道:「这jì女才是领会了圣人的jīng要,可怜朱大人却犹未入门。」

  朱喜气得一张脸煞白,道:「什麽圣人jīng要?」

  胡侍读微微一笑,道:「当受则受,孟子言。」

  朱喜差不多要气得背过气去,冯如丰却在心里寻思再三。

  他想这二人的所为是不是元林的意思,想起刚才朱喜的马屁未免拍得有点过头,太不拿元林当回事,又想起这位深沈的太子,心中不由暗悔今天有一点得意忘形。

  念及於此,他於是笑道:「胡侍读素有风流诙谐之名,他开个玩笑,朱大人不必介意,这是殿下的家宴,看在殿下的面上,你就不要同他计较了。」

  他这麽一点拨,朱喜也是心中一凛,眼见元林由头到尾都是淡淡的,完全没有约束手下的意思,於是只好哑口吃huáng莲,悻悻地说了一句:「看在殿下的面上,不同你这浑物计较。」

  他刚坐下去,却又被胡侍读大叫了一声,吓得从席上跳了起来,只听胡侍读啊呀地道:「这酒壶没人扶,岂不坐湿了朱大人的臀部。」

  这下子,连元林也眉毛挑了起来,道:「你够了吧。」

  洛川寻见元林脸沈如水,偏殿暖融融的气温也似随著冷了一下,但胡侍读却只是嘻嘻一笑,彷佛全然忘了这是一位睚眦必报的太子殿下,不由咂舌这位侍读胆子著实不小。

  第12章

  中午,洛川寻无jīng打采地才跨进书房,却见胡侍读正在瞧一个摇签的竹筒子。

  竹筒用的是嵌金碧竹,放在铺著红布的托盘中,旁边有次序地放著一排竹签。

  洛川寻凑过去一看,见那排竹签却不是诸如「劝君切莫向他求,似鹤飞来暗箭技」这种签文,而是一个又一个人名。

  「这又是什麽。」洛川寻好奇地问,知道胡侍读必定知道这是什麽。

  胡侍读淡淡地道:「今天是月半,太子殿下会找人侍寝,一个月会有三次,分别在月初,月半,月末。」

  洛川寻大睁了眼睛,道:「一个月才三次麽?这府上的美人哪里轮得过来。」

  胡侍读哗的一声,打开了那幅「只读不侍」的折扇,道:「bào殄天物啊。」

  洛川寻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他拨弄了一下竹筒道:「这又是什麽,难道说陪太子殿下的人就是从这筒里摇出来的麽?」

  他本是一句玩笑话,却见胡侍读微微一笑,不由失声道:「还,还真是摇出来的。」

  胡侍读道:「摇,倒也不是,是元林随手一摸,是谁就是谁。」

  洛川寻指著旁边一排签,道:「这些又是谁?」

  「秀水街的人,抽出来是确保元林不会摸到她们,又不妨碍元林有一天忽然想起,却又无法记起她们的名字。」

  两人均沈默了一会儿,洛川寻才道:「看来真是没什麽人能在殿下的心里能留下痕迹。」

  「那倒也不是。」胡侍读摇著扇,微微笑道:「你知道元林的喉咙为什麽是哑的吗?」

  「殿下的嗓子不是天生沙哑的吗?」

  「当然不是了,元林小的时候,那嗓门又脆又亮,一跑进书房就能听到他朗朗读书声,跟雀鸟似的。」胡侍读看著那竹筒,道:「那是他跟人殉qíng时,给毒药毒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