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我又不是女人,梳洗给谁看?”
玄灼轻轻的笑了笑,那笑,脆弱的好似一履薄冰,不经意便会破裂一般……
玄灼慢慢走出蓼凝轩,诺大的蓼凝轩沉寂了一阵,忽然在一瞬间爆发出来!只见宫女们纷纷围住小正子,七嘴八舌的叫了起来。
“小正子公公!王爷到底怎么了?皇上为什么不来了?”
“公公!你快想办法啊!王爷这样我们的心都快碎了……”
“皇上与灼王爷到底怎么了?”
“小正子公公,你去问问小顺子公公!看到底出什么事了!”
“王爷的样子……根本就是在哭……还qiáng撑着笑出来……我……”
不知是谁先抽噎出声,立刻,宫女们全都哭做了一团,几个感qíng细腻些的小太监也不由偷偷抹泪。
一向莺歌笑语的蓼凝轩,不知不觉中被一股了无生机的忧哀之气笼罩着……
玄灼慢慢踱向沉香圃,渐闻水声潺潺,一柱清泉由青石假山石dòng中倾泄而下,上则薜荔腾倒垂,下则落花浮dàng,竟好似一溪清流由烂漫奇花深处泻下,流过一带翠嶂,飞溅一幕白烟,清透冰凉。
“灼王爷?”
正怔怔看着这潭清泉的玄灼,蓦然一颤,这个如莺如啼的柔柔软语,不正是……
“王怜卓?!”玄灼过于意外而直呼其名,但立觉不妥,又马上改口:“呃……臣弟参见皇嫂。”
王怜卓立刻羞得腮若红芍,抿嘴而笑。
玄灼不由细细打量着王怜卓,靥笑如chūn桃,唇绽如樱粒,云髻如漆堆饰翠,荷衣仙袂yù轻飘。一身凤服的王怜卓雍容典雅,素如chūn梅绽雪,洁如秋蕙披霜,静如松生空谷,艳如霞映澄塘……
能娶到她的人,会令天下男儿艳羡不已吧?所以,皇帝哥哥真是好福气……
心中一丝隐痛升起,玄灼忙笑着问:“为何会在此见到皇嫂?”
王怜卓又被这‘皇嫂’二字臊得脸红心跳,轻声道:“我今日起会留在宫中学习宫规礼数以及大婚事宜”
“原来如此……”玄灼轻轻笑起。
“本想趁午憩之时游览一下御花园全景,谁知竟会迷了路……”王怜卓娇羞垂首,柔媚姣俏。
玄灼看得不禁痴了,但马上想起此女将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不由讪讪而笑:“此处只是御花园一景的沉香圃,日后你嫁入宫中,臣弟再带皇嫂四处游览一番。此时还是先回朝阳宫吧,免得误了下午的修习。”
“有劳灼王”王怜卓轻轻行礼,然后与玄灼并肩而行。
慢慢一路走来,玄灼一直默默的注视着王怜卓。闻之麝兰体香,馥郁芬芳;听之环珮铿锵,悦耳飘渺;视之身段蹁跹袅娜,若飞若扬……一路无语,竟也如痴如梦,玄灼不由溺在其中,有种一直走下去的yù望。
“啊!”
王怜卓一声惊呼,奔到前方,看着锦簇团花一路蔓延,放眼望去,如喷火朝霞,云蒸霞蔚,清风扬起漫天花雨,浅瓣轻落满地,这一幕,竟是如此神似扬州城外那片绝尘美景。
“这里跟你上次领我去的地方好像……”
王怜卓像个孩子一般跑去,闪入那场花雨之中,伸出手想抓住点点雨瓣,就像那日在扬州城外一般。玄灼静静的看着笑得醉人的人儿,那零星耸瓣轻沾在发绺上,将清秀超尘点缀得愈发飘逸出众……
“但又好像不同……”王怜卓渐渐静了下来,缓缓伸出手接住一瓣飞舞的花瓣:“这里背山无脉,临水无源,峭然孤出,全无自然……无论名匠如何jīng心仿制,那一派天然之景没有人可以假造出来……即使百般jīng巧,却也难捕捉到清幽景象的半分神韵,再美……也是假的……”
“皇嫂……”
“这就是皇宫,集尽天下名景,却没有一处是真实的,全都是虚幻的假象堆积而成……就像皇宫那层华美的外衣下其实只是无尽无穷的利yù薰心与名争暗斗……灼王,你知道吗?我从小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嫁入豪门,因为我有个身为宗元丞相的父亲。皇后,更是我从小研习夫纲妻训的目标……所以,当我知道我将嫁与皇上时,并不意外,毕竟皇上才华洋溢,非池中之物,能将终身托附给这样万人之上的龙中龙,是每一个女子的梦想,所以我也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