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见他一点就透,欣喜得直捋胡须:「如风,你的心思当真机敏。哎,不入公门,实在是可惜了。」
荆如风苦笑道:「公门之中束缚颇多,我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只怕适应不来。再说,只要大人有事相招,如风自当尽力效劳,还不是一样。」
「你呀!」中年人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有些惋惜,又有些无可奈何。
荆如风向他拱了拱手,一笑去了。
第十章
因为有任务在身,荆如风便不能时时刻刻守在青珞身边。好在林夫人是个没什么城府的人,除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倒也想不出什么花样。
林子骢平日畏惧母亲,一来是念在母亲寡居孤苦,不愿拂了她的意;二来也着实害怕母亲哭闹不休。可是这一回,为了阿端,他却铁了心不肯退让半步。林夫人有时赌气上门去闹,众人有了第一回的教训,根本不放她进去,自然也就无从闹起。
林夫人终于无法可想,也就安生了。闭门在家冥思苦想了一阵,似乎想通了,竟然跟林子骢说愿意接纳青珞,要青珞搬到主宅去住。
此番转变,自然谁也想像不到。
「你怎么看?」三人聚在一起商量的时候,青珞问荆如风。
荆如风沉吟道:「只怕此事有诈。姨母是最好面子的,阿端的事倘若传扬出去,定要成为京城众人的笑柄,这是姨母的死xué,她断然不会答应。」
青珞又看向林子骢:「连他都这么说,你娘葫芦肯定没卖好药。」
荆如风忍不住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连我都这么说?」
「啊呀,你居然听出来了,真是难得。」青珞促狭地把那凤眼一勾,一脸找揍的神qíng。
「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
青珞笑道:「我还蹬鼻子上脸呢,你又能怎样?」
「你……」
林子骢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转来转去,见一个似笑非笑,一个似怒非怒,竟是说不出和谐融洽,自己站在这里,倒显得多余了。
也不知这男娼到底凭的什么将表弟收伏过去?林子骢气恼之余,又有些好奇的打量青珞:后者舌战正酣,初见面时的那些市侩之态和风骚之姿早不复见,闪动的眉眼,飞扬的神采,像个狡黠的顽童,竟也有一番可爱之处。
林子骢心里忽然一动,只怕这青珞在未入娼馆之前,也如阿端一般,是个朴质的少年,只可惜终究还是被那染缸给着了色。转念一想,又不禁哑然,青珞怎能跟阿端比呢?他的阿端无论出于何时何地,都不会自甘堕落。
青珞始终不肯搬到主宅去住,林夫人也无可奈何。但她似乎真的存心修好,居然赶上门来问候。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什么家门不幸,为了儿子,也只得如此了,还送了许多东西示好。
对于她的话,青珞自然是一个字也不信。每一次她来,青珞都笑称「huáng鼠láng又来了」,把他家的「小jī」阿端圈到后院,不让出来。
阿端起初也是担心,毕竟林夫人的凶悍他是见识过的,可是被青珞瞪眼一凶,他就乖乖的不敢说了。
这一天,林夫人对青珞说道:「我近来总是心绪不宁,昨晚还梦到了菩萨怪罪,说你和子骢的事有违天理人伦,大大的不该。你知道,神明是不能得罪的,我思前想后很是害怕,不如你跟我去南山寺向菩萨请罪,广为布施,说不定就能消弭灾祸。」
青珞眨眨眼睛:「这就怪了,既然菩萨要降罪的是我和子骢,为何我们两人没有梦到菩萨?」
「这个……」林夫人一时语塞,忙道:「这是因为我平日虔诚,菩萨这才特地相告,不然就直接降罪了。」
「既然如此,夫人一个人去就好,反正我们这些不虔诚的,去了也没用。」
「你不亲自去拜菩萨,怎能显出诚心来?」
青珞故作沉吟:「那好,回头我叫上林子骢一起去。」
「那怎么成?」林夫人的声音陡然升高,「子骢每日里忙于生意,哪里走得开?还是咱们俩人去就好。」
林夫人这般盛意拳拳,待要不去,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青珞眼见拗不过她,只得答应了。一面暗中命人给荆如风报信,一面道:「我带个小厮,贴身伺候着,行不行?」
「那是最好。」
青珞命人道:「去把小石头叫来。」
林夫人眼见青珞叫来那小厮又瘦又小,脸上的笑容越发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