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又有新的客人进来,店伙忙着招呼去了。周景轩假作看衣服,慢慢走到门边。
这里离大门只有一步,那店伙正帮客人试衣裳,顾不到这边。只要抓起这衣裳,飞跑出去……不行,这是做贼呀!他是安定侯的儿子,他已经给家门抹上了一层难以洗清的耻rǔ,不能再……
“你做什么?”
直到那伙计的厉喝传到耳边,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先一步行动了,于是慌慌张张地抱着衣服出了门。
“阿huáng,拦住他!”
门口的大huáng狗汪汪叫得人心慌,一不留神就被它咬住了裤脚,周景轩用力一甩,“嘶啦”一声,裤脚就被撤裂开了。
以他现在的腿脚,是绝对跑不过这条狗的,抬头看了一眼不算太高的房顶,咬了咬牙,纵身而上。
跑远了还能听到狗叫声,以及闻声赶来的掌柜气急败坏的吼声:“你是死人么?衣裳丢了怎不去追?”
“那个是飞贼,追不上……”店伙的声音有些委屈。
“胡说!真要是飞贼,不去劫大户,跑到咱们这破店里偷旧衣服……”
后面的话便模糊不清了,跑了不知多远,他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停了下来。想起刚刚那掌柜和店伙的对话,他开始抱着衣服大笑。可不知为什么,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也许是冷风chuī进了眼睛里,因为那泪水和朔风一样冰冷。
第十八章
第二天早上,天还是灰蒙蒙的,周景轩就在宫门外面等了,才站了一会儿,天空居然稀稀落落飘起雪花来。
陆陆续续有人从宫门进出,每一次伸长脖子去看,都让周景轩失望一回。
一直等到上午,脚下的积雪也有一寸来深了,早就失去御寒功能的薄低靴挡不住yīn冷的地气,周景轩只好在原地不停的跺脚。
终于,一抬头间,冯时彦的身影出现了,周景轩焦急地向他背后张望,却更失望的发现他只是一个人。
“他呢?八皇子呢?”
“他不会来了,他说他不想见你。”冯时彦的眼中露出些怜悯,这个结果是他早就预料到的。
“怎么可能?你没跟他说,是我要见他么?”心开始慌乱起来,却也不肯相信这是事实。
“说了。”
冯时彦回忆起当时的qíng景,提到“周景轩”这个名字,澹台仪隆先是一脸茫然,随即露出厌恶的神色:“他见我做什么?叫他滚,我看见他那张蠢脸就讨厌。”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不想见自己?他们都那么好了,他说话那么温柔,还信誓旦旦的愿意为自己承担罪责,不可能的!
眼看冯时彦转身yù走,周景轩连忙扑上去将他拉住:“你说谎!你没跟他说对不对?你故意编出一套话来让我对他死心是不是?你们怕我缠住他!不会的,我保证不会的!我就是想看看他,我看他一眼就走!真的,我保证……我求你……”
慢慢的,慢慢的,双膝一软,跪了下去:“我求你……”
冯时彦偏过头,下意识的避开了周景轩的眼睛,那双眼里的乞求、哀戚、无助和绝望几乎让他承受不住,只有这样他才能冷静的开口:“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抽身yù走,可周景轩紧紧地拉住他不放——这已是他唯一的希望。“别走,让我见他!”
冯时彦无奈,反手一掌击在周景轩肩头,迫他放手。周景轩肩头一沉,避开这一掌,反取冯时彦小腹,另一只手抓住了冯时彦的右臂。
“放开!”
“我要见他!”
“哎,跟你说不清楚!”无奈之下,冯时彦只得出手反击。
两人的功夫本就相差极远,何况周景轩因伤缠绵病榻,身体虚弱已极,这一架根本没有打头。不到一会儿,周景轩身上就落了不少拳脚,可他抓住冯时彦的那只手,却死活不肯放开。
冯时彦无奈,只好施展擒拿手抓住周景轩双臂,向后一翻,将他反背着手按倒在雪地里。
“别在纠缠下去了,没用的。”
半边脸埋在雪里,那雪像无数根刚针刺得脸上的肌肤生痛,周景轩挣扎着,嘴里反反复复只剩下了一句:“让我见他,让我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