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对方慢慢转过了身子,澹台仪隆战战兢兢地想,他被自己说动了吧。
易无痕俯下身,用一只手托起澹台仪隆的脸庞,对着那张哭花了的脸摇头:“梨花带雨啊。可是我现在看到这张脸,一点也不会心痛,只觉得厌恶!你的爱,来得太晚了,太晚了!”
他叹息几声,不知是为澹台仪隆惋惜,还是为自己惋惜,然后轻轻的推开澹台仪隆哭得瘫软的身子,迈步走了出去。
第四十五章
皇太子病了。
几个太医会诊,没有查出病因来。有人便暗自揣测,这是不是心病?因为太子除了没有明显的病症外,jīng神萎靡,饮食不振,这些都是心病的迹象。
可问题就在这儿了,俗话说,心病还要心药医,太子的心病是什么呢?没有人知道。
太子殿下就这样一天天消瘦萎靡下去,到后来,连饭也吃不下去,只能靠参汤来维系生命。
这一来,大臣们可着了慌,皇上已经昏迷不醒了,如今太子又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两大支柱摇摇yù坠,难道是国家将亡的前兆?
他们焦急地封锁消息。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看得再牢,风声还是露了出去。又因为其神秘xing,太子的病被贯上了许多荒唐的猜测。
一时间,京城上下议论纷纷,朝里朝外人心浮动。
有人发愁,当然也有人欢喜。毫无疑问,太子的病况,又让某些野心家看到了一线希望。
目光稍长远一点的人,已经可以猜到将来可能发生的qíng形:一但传出太子死讯,各路王侯四起,天下又将陷入一片混乱,前景堪忧!
而处在风bào中心的澹台仪隆却完全不知道这些。
他什么不想看,什么也听不进去,仿佛从那天易无痕决然离去,他的心也就跟着从身体里抽离了。
这天晚上,侍女喂完了参汤,为他整理好被褥,便chuī熄灯退了出去。他呢,在黑暗中睁大一双失神的眼睛对着chuáng顶发呆。
然后,他听到了一声叹息。
很轻,可是在他耳朵里却像响雷一般,劈开了这些日子以来的混沌。他不顾身体的虚弱,一下子惊跳起来:“无痕,你是吗?”
猛然用力的结果是,双腿支撑不住身体,整个人向前扑到,幸好,一只有力的手臂扶住了他。
他牢牢地抓住这只手臂,就好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浮木一样。“无痕,真的是你吗?你不生我的气了?你打我骂我都不要紧,只要你别不理我……”
“嘘,别说话。”
澹台仪隆连忙闭上了嘴,现在易无痕的话对于他来说,才真像圣旨一样。
易无痕将他轻轻抱起,推开了门,来到屋外,一纵身跃上了房顶。
明明手上抱着一个人,可是踏上房顶的时候,那瓦片只是轻轻响了一下,没有惊动任何人。澹台仪隆自己学过武功,知道这手轻功的高妙之处,心里又是钦佩又是骄傲,忍不住伸出手臂,紧紧揽住易无痕的脖子。“咱们要去哪儿?”
“去一个地方。”
瓦片铺成的屋顶上坑坑洼洼,可易无痕走得比闲庭信步还要稳当。澹台仪隆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响,自己就好像在驾风疾行一般,jīng神也恍恍惚惚的,几乎分不出这是梦里还是现实。
他抬起头,看着易无痕直视前方专注的脸孔,月光下完美得有如神祗一般,一时心神俱醉。这样的男子,怎能不对他倾心?
于是他鬼使神差般的开了口:“无痕,我以后绝对不闹脾气了。你可以对你娘子好,我绝对不生气,也不会去找她麻烦。只要你别不理我,怎么都好,行不行?”他提心吊胆的等着易无痕的回答,就好像一个等待判决的囚徒。
半晌,头顶上传来这样一个声音:“阿舍,她其实不是我娘子。”
“啊?”这天大的消息震惊了澹台仪隆,他一时竟忘了高兴。
“她是冯时彦的妹妹。”
“啊!”
“冯时彦是孤儿,自幼蒙阿舍的父母收养,和阿舍兄妹相称,两人青梅竹马,互有qíng愫。算起来阿舍的父母当年也是成名的武林人物,冯时彦二十岁上学武艺成,出门闯dàng江湖。他年轻气盛,得罪了不少仇家。后来这些仇家联手追杀,冯时彦寡不敌众,养父母也因为回护他被仇家杀死。他自己深受重伤,幸而撞上了到清源寺理佛的娴妃的凤辇,才捡回一条xing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