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护卫,你居然这么对自己的主公,你还是人吗……”
我抓住他的手都在发抖。
靳护卫似乎刚刚从事故的变化中清醒过来,他愤怒的看着我,一句话不说。
我气得几乎发狂,立刻就要下杀手毙他。这个时候一个微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赵岩嵩,你且慢下手,我有几句话要说……”
他闭了闭眼睛,似乎要匀出一些力气来说话。然后他睁眼看我,虚弱道:“你能先把我解下来吗?我将……感激不尽……”
我几乎不忍看他。点了靳护卫浑身十八道大xué,确定他完全无法自逃后。我背转身,脱去外衣向后抛去。然后,听见他在身后说:“谢谢你。”
我走过去帮他把chuáng头的束缚解开。此间,两道杀人的目光如影随形的跟在背后,但我完全没有理会。
太子勉力自己穿上中衣,倚在我肩头喘了一会儿气,然后看向靳护卫:“我知你心意,今天会变成这样的局面,也怪我……”他轻轻咳嗽了两声,又道,“不过我也须让你知道,我知你的心意,但却从未对你有半分感qíng,所以,你跟司徒容,不一样。”
靳护卫眼中杀人的目光渐渐的弱了,他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太子,嘴角源源不断的渗出血来。
在这说话的当头,我将手掌轻轻按在太子的背上,把内力输了进去。同时,我也越来越惊怒——这段时间到底他们对他做了什么?竟生生的把一个活人给掏空了,现在仿佛只剩一口气,一具躯gān一样,几乎没有生存的希望了。
太子感受到我的真气,呼吸上渐渐平稳,气色上好了很多,他转过头来看着我,平日里那如剑似芒的目光温柔的几乎要滴出水来,他轻轻笑了,是真正的笑容。
“谢谢你。不过,没有用了。”
“莫说那个人对我的折磨已经把我掏空了,就算他们递进来的饭菜,也绝不允许我活着逃出这个地狱,关于此节,我早就不存什么奢望了。”
听闻这些话,靳护卫眼中突然流出血来,原来是眼角骤裂:“飞逸!”他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十八道大xué里面包括哑xué,他这般硬冲开xué位,已不能活了。
太子一边喘息着一边冷笑:“我就是要你知道这一点,才不让你刚才死。你自以为那饭菜中下的全是毒药,可不知那混在里面的,还有皇家的毒药。大皇子答应你的事qíng可信么?他本来就不若我活,你不过是借刀杀人的工具罢了。”
“还有,我的名字本不是你可以叫的。就算我死了,也不愿意自己的名字从你的口中出来。” 太子伏在我胸口,淡淡的看着他。目光里空白一片,连仇恨都懒得给予。
靳护卫眼中忽然流出大量的血来……也许那是混着血的泪……他用一种断断续续、而又斩钉截铁的声音道:“来世,我还给你当护卫……给你……当牛作马……”
他的身体慢慢的歪倒下去,嘴里似乎还念着什么。
“你唱歌真好听……第一次听就迷住了……可惜你十五岁后就……好想……好想再听你……唱一次……”
如果,注定陷落的事qíng,还想再来一次吗?
弥留之计,靳护卫似乎又回到那个阳光明媚的chūn日里,再温煦的阳光似乎也无法照亮他冰冷的眼眸,再温柔的chūn风似乎也不能抚平他坚硬的内心。而这个时候一曲悠扬的歌声远远的传来:“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这时,一个白衣少年分花抚柳而来,脸上是浅浅的笑容。那个笑容,比日更炎!比风更烈!瞬间就融化了心中的冷硬,撩动了心底最深处的涟漪。
那少年似乎颇意外他的出现,脸上出现恼怒而又羞涩的表qíng。大概自己脸上的冷漠唬住了他,他咬咬唇,终究什么也没说,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跑了。而那怨恨的一眼,仿佛定了终身一般,就此沉沦,永劫不复。
“为什么……你不再唱歌了呢……”
意识消失的那一刻靳护卫还在想着这个问题。他拼命想要睁开眼睛再看那人一眼,再与他说说话。可是……已经不能了。黑暗笼罩了他,自己想说的话,已经不能够让他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