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等他,等他断去这最后一条路,那时候他将再没有逃避的可能,鱼死网破再所不惜……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长如玦。
熏宵殿内,御座之上。
“事qíng办妥了?”撂下手中的折子,仲骆头也不抬的问道。
“臣幸不rǔ命。”
“很好”仲骆终于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看的侍立在侧的李修束也不禁一愣,赶忙收束心神,恭敬行礼“总算没令陛下失望”
“修束才大,朕自然放心。”似乎很满意臣子的谦虚,仲骆脸上是难得一见的轻松,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愉快。
可惜李修束并不了解他的君王,否则他会知道那可不仅仅只是一点愉悦而已,一个筹谋了将近二十五年的计划,终于到了结束的时刻,这份胜利的果实,如何不让人期待呢?
“陛下,三皇子意图行刺,证据确凿,只是流刑只怕不足以正法典。”迟疑了一下,李修束终还是说了出来。
殿内沉默下来,良久方才听到君王的颇为飘渺更多为感触的回答:“那毕竟是朕的儿子。”
如果他当初不是没有留余地与重华,也许就不会有那众多的事qíng,重华也许就不会疯——
心没有来由的痛了那么一下,抬眼去看殿外,一轮明月高照,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圆了,是否该去看看那个人呢?
“陛下宽厚。”说实话,此时的李修束着实有些感动,毕竟是父子亲qíng,血浓于水,三皇子也该知足了。
突然殿上将军斯广一身铠甲的闯了进来,神色愤懑,见到仲骆立即行礼,纵使匆忙也能看出其军人特殊的沉稳气质。
“出什么事了?”仲骆看到他,立即面色严肃起来,若不是有大的事qíng发生,斯广决不会就这么贸然的闯进来。
“三皇子逃出天牢,不知去向。”斯广垂头声音沉重“臣有罪,请陛下责罚。”天牢是他治下,他难辞其疚。
正在这时,又一人慌张闯入,没有斯广的镇定,只有满脸的不可置信,甚至是灾难灭顶的恐惧“不好了,陛下,不好了,皇城突然被一群来历莫名的人袭击,眼见就要打到宫城……”
仲骆一掌拍在御案之上,脸上神色数变“重勉”。
他还真是小瞧了这个三子。
一片轻云笼过,重华将最后一滴血涂在青衣人的剑上,站起身,看一眼默默跪在那里的青卫,转身没入树林。
结束了,从此以后这片大陆上将再没有青卫的存在,而他重华也不再是青卫的主子——
月光透过层层树叶打在身上,泄在地上,斑斑有华光,显的轻盈灵动,重华不觉勾起唇角,甚至连脚步都有些飘然,他期盼着,期盼着他与仲骆新的开始,等天亮了,他就去找父皇,不、回去就找,然后、然后……
重华不知道然后要gān什么,现在的他只想紧紧抱住仲骆,甚至是吻他,碰他,他甚至愿意让仲骆来抱他,无论怎样也好,只要可以和他呆在一起。
不由想起那晚的缠绵,那绝妙的滋味简直让人发疯,摸摸鼻子,夜色成功的掩盖了重华发热的脸。
树叶沙沙有声相互击打,碎在空中,碎在月光下,就如破碎的水晶一般,那美妙的旋律让人迷醉。
摸索到掩盖在植物里的石门,石门上沉重古旧的文字也好似注入了白色的柔光,轻灵的让人忽视他的本质,重华似乎可以看见他与仲骆之间美好的未来,甚至想到每天早晨醒来时枕边可供他贪恋的温度,夏可共采莲,并舟湖上淡看风月,秋可品桂花佳酿,赏月同伦,冬可观浩雪千里让青山白头,绿水止歇,chūn更有百花齐放,双骑踏游千里,红尘染面,何等快活逍遥。
随即遥遥头,忆起仲骆的身份,如何有这闲qíng陪他胡闹,但若能夜夜抵足而眠,huáng昏后奉茶揉肩,挑灯对眼,那——也不错。
心思流转间,重华的脚步不断的加快,到最后竟然奔跑起来,就如当年急匆匆的去追下朝的仲骆一般,只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再也不需要躲躲藏藏——
这一次,他要站在他的面前,亲口说出自己的爱意,而不是含在口中懦弱的欺骗,可笑的谎言,他怎么会满足呢?关于那人的一切,哪怕是他周围的空气,他都毫无疑问的想要霸占。
什么只要这样远远的看着就好,什么只要在他身边就满足了,什么留有回忆想念一生,简直可笑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