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_作者:阴炽盛(7)

  叹口气,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一旦是那人下了旨,哪还有收回的余地,罢罢罢,他是自己的父亲,又是自己所倾慕的人,跪跪也不算吃亏,反正平常也没少跪过,这次也就是跪的时间长点而已。

  思罢就跪到公孙贺一步之前,现下的自己也只有期望自己的父皇能怜惜一下自己的儿子了。

  “太子这万万使不得。”公孙贺见重华下跪,两行老泪就下了来,为何说泪横流,重华方今才真切有些感触,眼枯,纹深,不是横流还是什么,什么时候姨丈已经这么老了?

  这个世界就这样不好,寿命长,偏又成年早,就比如说自己的父皇,父皇出生的时候,当时的皇子差不多都老死了,这才有了他的皇位,天上掉下来的皇位。

  重华不禁暗自庆幸,好在自己是嫡长子,父皇十四岁的时候就有了他,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对待这个生不能同时了。

  父皇今年三十三,自己今年十九,就差十四岁不算大距离,阳石和自己那小表妹差的就比这多的多,而且在仙族来说,夫妻之间差个五六十岁实数平常,差个一二百岁顶多就是冠个老牛吃嫩糙的名,不过重华一直很奇怪为什么都是老牛吃嫩糙,而不是嫩糙吃老牛,或者小牛吃老糙?(看到米,这就是攻滴潜质,现在还八杆子打不着泥,就已经开始思考谁吃谁了,摸摸,重重加油。)

  到晚间天突然yīn密起来,呼啸的风掠过华美的庭院,糙翻滚如波làng,花摇拽似仙姿,山雨yù来风满楼,这天还真是说变就变。

  天有不测风云,还真和现下的人有旦夕祸福对上了。

  不一时,大雨哗然而落,早有见机的在自己上方撑了仪仗,更有见机的取了绫罗把自己周围漫来的雨水吸走,断不敢让他跪在湿泞的地上,断不敢让一滴雨水撒到他身上。

  子夜,这雨还是下的急,虽说上有遮盖,下边的水也淹不过来,可夜深的寒气,雨重的cháo气如何挡的住呢?

  看着身边的人忙作一团将昏倒的公孙贺抬走,重华叹气。

  挥手示意他们将头上的仪仗去掉,苦ròu计就要有苦ròu计的样子,这么饱暖,还叫什么苦ròu计。

  众人犹豫,但终还是不敢违抗储君的命令,只那太监总管多德时不时的来劝慰几番。

  重华自然是不会听他劝说离开的,这时离开前功尽废倒还是小,就怕公孙傲之唯一得来的生机就这么断了。

  祸乱,正是自己出生那一年,母亲带自己逃离天都躲过一劫,当时舅舅外公尽皆去世,父皇仲骆更是远征边疆,公孙贺当时还是太仆,他的大儿子公孙无极因妻子涉嫌参与祸乱,而被连诛,当时砍的砍杀的杀究竟死了多少人已无人想去细究了。

  淅淅沥沥的雨水冲在身上凉飕飕的寒,粘在身上的衣服更是沉重,看着汇聚成小流的雨水从身边趟过,重华只是想着里面的那人是否已经安睡了。

  如此近的距离只隔了一道门,他就在里面,自己就在外面,想到这里心里不觉泛出丝丝甜蜜,就是这么跪着,能呆在这里也是好的。

  “太子殿下您这是何苦呢,您的心思陛下已经知道了,您就先回去听个信也好啊。”

  见重华还是没有起来的意思,多德只能跺脚叹气,进了殿门,往上面回报。

  这皇帝也是,就是出去安慰几句也是好的,毕竟是自己亲骨ròu较什么劲,当然这话也只是在肚中打几个滚,真说出来,他还不嫌自己命长。

  “启禀陛下,太子依然不肯离开。”

  “哼”仲骆重重的把奏折拍到桌上“不必理会他。”言罢走进内宫。

  多德赶忙跟上去伺候。

  天家无qíng原也是如此的。

  换了谁家忍心如此苛待亲子,或许换了三皇子在外面会好些,毕竟那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所生下的最贴心得宠的皇子。

  雨停了,天亮了,眼前雕花漆木的描金大门还是没有打开的意思。

  父皇啊父皇,您难道连小朝也不去了吗?

  在雨里跪了大半夜的重华,心里有些泛酸,要是外面跪的是三皇帝,父皇一定舍不得他跪这么久,看来自己还有的跪了,叹口气,继续忍饥挨饿,还好小时候已经历练出来了,现在也没那么难受。

  破糙棚子禁不起大雨,只不过当时自己是在母亲怀里,现在却是跪在父亲门外罢了。

  看着触手可及的云朵,重华想,也许有一天自己会离开也说不定,在再也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不过似乎这个时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可谓遥遥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