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秋眼见父子二人被分开,实是大合己意,不由幸灾乐祸。心中一动,难道…一个士兵牵了匹马过来,对林见秋施礼道:“林公子,这是陛下送林公子的马。”顿了顿,又道:“没想到竟捉了个贼偷。陛下说,赫罗村民都是林公子的亲人,若是林公子下令不得为难,陛下只能给林公子面子,好好放回便是。”
言下之意便是,若是林见秋不下令,他们就要为难为难这个小“贼偷”了。林见秋一笑上马,道:“替我多谢陛下。”竟不提谷若西一句。
林见秋拨转马头,遥遥相望,见单无咎正站在帐前。没想到此人知qíng识趣,善解人意,真真实是个妙人,不由启唇微笑。
林见秋一向心计极多,一言一行皆有其目的,这等真心微笑,于他实在是少见。单无咎费了心力,为的便是他这一笑,只觉如梨花初绽,梅放雪融,竟是明艳不可方物,心中大喜。
他却不知,林见秋一转身,笑容顿敛,心中想得却是:怎生想个办法,把那丝绢弄回来才好?
第9章 佳人夜半为何来
好象是在梦里,那个满脸稚气的孩子,一把搂住我,欢快地说:“我不要叫你九叔了,我要叫你平安。平安,平安,以后只能我这么叫。”
“这不合礼法。”那时的我竟这么古板么?
“我不管我不管。我是太子,这个天下早晚是我的。我想怎样就怎样!”
殷,殷,这等任xing,到底是我学的你,还是你学的我?
好象是在眼前,那个目光痴迷的少年,拂起宽大的衣袖,掩上我赤luǒ的肩头。一声声地低唤:“平安,平安,让我吻你吧。就一下,轻轻地。好不好?”
我手臂横陈,挡住眼睛,只留下唇边,那抹纵容的笑。什么东西印上来,软软的,小心翼翼地触了触,旋即离开。然后是他懊恼的声音:“怎么办,平安。我怕伤了你呢。”
殷,殷,我现下才知道,天下这么大,真正心疼我的,只有你一个。
到底是在梦里,还是在眼前?那幅写着墨字的丝绢展开来。他说:“我每天都给你写一幅。我是太子,除了父皇母后,我就是天底下福气最大的人。我祝祷你平安,就是天神,也要听上三分。我的福气都给你,有什么灾祸,我替你顶着。”他抬起我的脸,双眸深邃得仿佛潭水:“我只要,你平安。”
殷,殷,你的祝祷没有了,被我弄丢了…是单无咎!握着那幅丝绢,高声怒道:“林见秋,林见秋。你竟然想的是别人!”双手一分,丝绢裂成两半。
“住手!”林见秋嘶吼一声,“呼”地坐了起来,不停地喘着粗气,心怦怦一阵乱跳。过了好半晌,才发觉自己坐在chuáng上。四下虫鸣蛙叫,漆黑一片。
原来是个梦。
林见秋一身冷汗,再也睡不着。抬头见月上中天,星光璀璨。心中前思后量,终于翻身下chuáng。换上衣服,提起长枪,拿上包裹。侧耳听隔壁蓝家兄弟睡得正酣,悄悄走出房门,上马飞奔出去。
无论如何,得把那幅丝绢弄回来。
在马上驰了两天一夜,到了第三天早上,才在山坡上看到起拔的北楚大军。此时单无咎已与大军会合,数万人马浩浩dàngdàng,开赴北楚国都会京。
林见秋偷偷地跟着,到了夜间,吃了gān粮,放马随意吃糙。换上紧身衣靠,未拿长枪,只带着匕首傍身,cha在靴筒里,悄悄向北楚大营掩去。
他武艺高qiáng,人又机警,摸到单无咎的寝帐轻而易举。奇怪的是,这寝帐之外竟无人把守。林见秋正自纳罕,忽听寝帐内传来一阵呻吟声。那声音细碎缠绵,似是那人在承受极大的痛苦,可又象是在享受极至的快乐。林见秋一怔,随即醒悟,脸上一热,这个单无咎,实在可恶。
呻吟声时断时续,竟是越来越响。难怪守卫都要被遣走。林见秋心中边笑边骂,听到那人哭泣求饶,似是个年纪极轻的少年。
林见秋握着匕首,暗忖:是乘他qíng浓时突袭,还是等那小玩物走了再说?正犹豫间,忽听靴声阵阵,有人前来。他急忙一闪身,躲到帐篷yīn影处。只听有人道:“陛下,宫里八百里快寄,急等陛下示下。”
寝帐中静了一阵,接着是穿衣服的声音,一个人影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林见秋见他身形高大,披着黑色大氅,正是单无咎。眼见他随着护卫越走越远,绕过一间营帐,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