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林见秋道:“那间屋子在桃林旁是不是?我总是偷偷先躲到里面,每次你被拉进去的时候都是奄奄一息。我给你上药,给你喂饭,你都忘了吗?”
单无伤听他说的一丝不差,倒不太相信林见秋就是那个人,但肯定和那人有关。他不愿身边人知道以前的事qíng,挥手让那四人退下。双目紧紧盯着林见秋。
林见秋心知这一眼至关重要,瞬也不瞬地回视。四目jiāo接,一个疑虑,一个凄然。
好半晌单无伤才道:“你说你就是那人,那当时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每次要提前进去,不让我看到你的脸?”
林见秋道:“这你还不明白吗?我就在宫里当下人,你若是见到过我,或是听过我的声音。那么一旦平时遇到,脸色肯定会有所变化,若是让穆其答知道了,你我都得死。”
单无伤道:“你是下人?太监么?”林见秋道:“不…不是。” 单无伤大笑道:“宫里的下人不是太监?你编谎话也编得像一点。”
林见秋怒道:“我没撒谎。只是…只是…”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似乎终于鼓起勇气,道:“我是穆其答的娈童。”
“娈童”两个字像两根刺,单无伤浑身抖了一下,定了定心神,又问道:“他的娈童我都见过,怎么没见过你?”
“我…我…” 林见秋咬了咬下唇,突然大声道:“我其实是他的儿子,是赫罗族女人生的。因为长得像母亲,他竟然…竟然…对我有了邪念。把我…把我关在一个院子里,谁也不让见。只有他…他经常来…后来他对我不感兴趣了,我才能时不时溜出去。后来…后来看见你被…被…就和我在那院子里一样…”他泪水又流了下来,“这等丑事我都和你说啦,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是我命苦,从小就这样。他们都说我是祸水,可是父王他…他对我那样,我又能怎么办?现在连你也不要我了,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单无伤见林见秋竟然痛哭流涕,激动非常。穆其答为人好色心狠,他是深有体会,没想到对自己的儿子也……他却不知,越是这样令人难以相信,才会更容易令人相信。这等乱伦的丑事,就算单无伤心有疑虑,难道还会细问不成?
单无伤听林见秋哭得可怜,不由放软语气,道:“可你为什么护着那个小贱人,又伤了我的娈童?”林见秋脸一红,不做声。单无伤哼道:“怎么,说不出来了?”林见秋低声道:“我恨他们。”
单无伤没听清,问道:“什么?” 林见秋抬头道:“我恨他们。你和他们在一起,都…都不看我一眼。” 单无伤“啊”地一声,难道这少年竟是…竟是——吃醋?
林见秋又道:“我以为你要是知道穆清卿和我在一起,就不会再找他。所以才把他养了起来,其实…其实我和他根本没怎么样。”皱了皱眉头道:“我…我手臂好痛。”
单无伤上前去要给他解开绳索,刚摸到林见秋的手,猛然警觉。立时后退一步,冷笑道:“林见秋,你可真厉害啊,我差点着了你的道。编了这么长的故事来骗我。你既是被关在院子里的娈童,那你这身功夫又是哪来的?怎么又跑去赫罗村?”他脸一沉,厉声道:“小贱人,不给你点苦头尝尝,你是不知道本王的厉害!”
林见秋嘶声道:“你打死我吧,打死我吧。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这种qíng形下你只会以为我骗你。没什么好说的了,是我自己痴心妄想,王爷要小人的xing命,小人只好去死!哈哈…”语气满含愤懑悲怆。
单无伤道:“你不说我怎么相信?说,你的功夫哪学的?”
林见秋缓和了下来,道:“别说你不信,有时我自己也像在梦里一样。你走后不久,突然有一天,一个道士偷偷来了我那个院子,说我骨骼清奇,是练武的材料,非要收我为徒不可。把我从院子里带了出来,后来又知道我是赫罗族人,而他又将远离,于是就把我留在赫罗村。”
他幼时曾蒙一个道士相救,死里逃生。这事身边的人翻来覆去不知讲过多少遍,早就印在脑子里。这时qíng况危急,随口说了出来。
单无伤皱眉道:“道士?叫什么?”林见秋暗忖:“我哪记得那么清楚?”口中慢慢地道:“师傅名讳元…”心里想,叫元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