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用力推开守卫,一路朝门里狂奔而去。秦斜川看着他的背影恍然大悟:他正是兰秋霁的弟弟,嘉靖侯兰永宁的次子兰chūn归。十年前曾远远见过一面,难怪看着眼熟。
此刻嘉靖侯房里,李太守正询问兰秋霁嘉靖侯可有什么仇家,兰秋霁说应该没有。李太守又问:“那侯爷他这几日可有什么异常?”
兰秋霁想了想,看似yù言又止,然后他终于摇了摇头,说一切都正常。李太守见问不出什么新的线索来,正准备告辞离开。突然有个人风风火火冲了进来,跑到chuáng边“扑通”一声跪下,嘶声喊道:“爹!娘!……”
李太守见来人是嘉靖侯次子兰chūn归,据下人说他昨日huáng昏时离家,一直未归,想必是在外面听见了父母被杀的消息,这才赶了回来。见兰chūn归qíng绪激 动,他正要上前安抚,兰秋霁已先他一步冲了过去,对着兰chūn归的面门狠命一拳。兰chūn归猝不及防,顿时鼻血横流。点点猩红滴在嘉靖侯惨白的面容上,倒仿佛是从 嘉靖侯的五官里流出,触目惊心。
眼看兰秋霁又一拳打向兰chūn归,谈怀虚急忙上去劝阻。兰秋霁沉声喝道:“表弟你莫管此事,我是替爹爹管教他!”
谈怀虚正觉为难,突然一个女人厉声喊道:“住手!你这个jì女的贱种竟敢打人你给我住手!!”旋即一个老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冲了进来。
李太守王捕头一见贵妇忙上前行礼,口中道:“下官(小人)参见老夫人。”坐在轮椅中的宁惜酒也坐在椅子微欠下身。老妇是嘉靖侯之母兰老夫人, 也是嘉靖侯之妻宇平郡主的姨妈。兰老夫人素来不喜欢兰秋霁。兰秋霁虽为长子,却是庶出。并且他的母亲是个青楼花魁,过门时已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兰老夫人一 直怀疑兰秋霁并非兰家的种,故此时时刁难这对母子。此刻她眼见兰秋霁将嫡孙兰chūn归打出了鼻血,早已气得七窍生烟,踉踉跄跄上前对着兰秋霁就是几个耳光。
兰秋霁被祖母当着外人的面羞rǔ,又不能她正面冲突,羞愤之下捂住脸拔足便朝门外跑去。
“站住!”兰老夫人喝住他,她气得浑身颤抖,指着他道,“看见我都不行礼,成何体统?再说我准许你离开了么?”
兰秋霁握拳咬牙按捺了一阵,终于顿住了脚步,背着身子道:“不知祖母有何吩咐?”
兰老夫人却不理他,转向李太守道:“侯爷生前对李大人一向看重,如今他与郡主冤死,太守大人你可要明察秋毫,不可放过任何可疑之人。”说到“可疑之人”四字时她恶狠狠盯着兰秋霁,面上露出愤恨之色。
第三章
李太守忙向兰老夫人躬身道:“请老夫人放心,侯爷对下官提携之qíng下官从不敢有片刻忘怀。下官定当尽心竭力调查此案,决不会放过任何可疑之人。呃……当然,下官也不会随便冤枉任何好人。”
兰老夫人听出他言外之意,气得冷哼了一声,喝道:“好人?哼!那李大人你可要擦亮眼睛看清楚,一个不小心连你项上人头也保不了!”她又瞪向兰 秋霁的背,愤愤道:“不过他以为他是长子就能继承家业了么?想得倒美,先不说他娘是个什么东西,说不定他根本不是我们兰家的骨ròu。”
兰秋霁听到这里终于忍无可忍跑了出去。兰chūn归见状忙起身过来扶住兰老夫人,悄声劝说道:“奶奶你多疑了……”
兰老夫人面色一寒,怒声道:“你懂什么?就你一人当他是你大哥。你看哪有半点象你爹?” 当年她因怀疑兰秋霁之母肚中的孩子非兰家后代,曾竭力反对嘉靖侯娶她进门,可是嘉靖侯死活不听。这件事让她气了三十年,几年前兰秋霁的母亲病死,之后她便 把所有的不满都指向了兰秋霁。
兰chūn归辩解道:“大哥是长得象二娘……”
“住口!什么二娘?”兰老夫人生气地打断他,“你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怎么可以叫一个贱人二娘?”
谈怀虚见兰老夫人越说越生气,忙上前劝解,道:“如今侯爷与郡主尸骨未寒,若是知晓亲人互相猜忌,怕是难安九泉。还请老夫人息怒,给李大人一些时间察访一下再下定论。”
兰老夫人一听,下意识看了一眼chuáng上并排摆放的两具尸首。兰chūn归先前滴在嘉靖侯面上的鼻血已经gān涸,紫黑色斑斑驳驳,象是一只只眼睛在窥视着 她。她忽觉四面yīn风飒飒,满腔怒气顿时烟消云散。她起身道:“李大人,我限你七日之内破案,否则就让景南王爷上书圣上革你的职。”景南王爷是嘉靖侯的岳 父,宇平郡主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