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靖这边地势险要,夹道窄小,密林如同蛛网般错落,张东走了两圈没找着中军医营,直到营里士兵将碍事的林木砍去不少后,方才辨明了方向。
应了陆生之前的话,这是安营是要长住了,张东来到医营听指令,这回连医营这方也有了改动。何塞平见多了打仗,对安营早看得纯熟,吩咐妥了一般病区与隔离病区要做的事,大家便散了去gān自己的活儿。
张东今日除了平日要gān的活儿,还要上隔离病区伐林柱桩,斧头握在手上砍木砍到手软,费了好一番功夫,方才停下歇息。
挑了个荫头地,张东扔了斧子蹲在地上小憩,双手无力地垂在身旁,任脖子上的汗珠淌下湿了半件衣裳。此时眼前伸来一只手拍拍他脸,问道:“怎样?累坏了?”
忽感面前一黑,张东没留神,一个后仰摔在地上,待看清眼前端着水的儒雅男子,才笑道:“何大夫!”
“张东,你没力气了?”何塞平虽这般说张东,自己眉间也已有些疲惫。
“怎么会!男子汉大丈夫,这些算什么?哈哈,还力大无穷着!”张东慡朗地笑。
“很行啊!来,喝些水。”何塞平慢慢坐下,递给张东水喝。
“好。”张东接过水,大口咕咚咕咚喝,渗出的水随着浮动的喉结,流进领子。
林子里静默一片,何塞平凑近,伸手拭了拭他脸上的汗,手很凉放在额上令张东好生舒服。张东对着何大夫仍是习惯脸红发愣,不过发愣归发愣,一会儿还是明白过来,不好意思地道了声谢谢。
“谢什么呢!这几日就要打仗了,谁不该相互照应着些!”何塞平客气地说,又挪近些,挨着张东膀子细瞧他,“张东,你可有些准备?”
“最近都有cao练,队长们教了咱们不少。现在我的身手比刚来时qiáng多了。”张东想,若是加上平日里gān的活儿,还真是把身子锻炼的够jīng壮。
“你最近黑了不少,也结实不少”。说着,何塞平拉起张东的手瞧了瞧,轻笑道:“手心都长了好多茧,若不是我知晓你,怕还以为你是个久经沙场的男人。”
抽回手,张东顿时又红了脸,在碗中微晃的晶亮中望到自己不好意思的面孔,越加窘迫,一时也琢摸不出什么话,只道了句:“何大夫你这是笑话我了。”
何塞平正yù回话,却见正前方奔来一人,是中营的士兵,上前即给何塞平叩首,传上口令:“何大夫,温将军来了,在您帐里,请您过去一趟。”末了,瞥了眼张东,加上一句:“温将军说,请您一人速去。”
张东瞧得明白,他本就害怕温将军,不敢搭话,怎会白目得跟去,便向何塞平行了礼,说道:“何大夫,那我先走了,您快去吧!”
“好,今日劳累,本想请你吃些东西再走,这下恐是不便了,那就下回吧。”何塞平起身略点了头,同张东客气了一番,便与传令兵一同走了。
摸了摸肚子,张东真是饿了,方才想起昨日邵副将军的允诺:“啊!我怎给忘了!”想到把邵副将军撇下的后果,张东汗涔涔的快步向北跑。
将士帐篷外架着营旗,两边皆有士兵轮流把守,此时握着长刀的守卫兵,瞧见南边一道人影,行速极快,衣襟随风扬起,几番掉了脚上的布鞋,却还与日竞捷似的飞奔过来,待到近前守卫兵没有二话将他拦在外边。
突然止步令张东有些踉跄,鼻尖差些撞上兵爷们的刀刃,从怀中掏出腰牌,道:“我叫张东,是邵副将军吩咐我过来的。”
守卫兵听秉后,仍有些犹豫,却听身后一声轻咳,有人道:“让他进来。”
张东闻声望去,见是一个汉子,此人身体壮硕,虎背熊腰,却长了一张浓眉大眼的娃娃面孔,甚是滑稽,心中乐翻。倒是那些守营的士兵对他有惧意,不敢耽误,放下刀,侧身将张东请了进去。
“你跟我来!”约是张东的神色露了心想,让这汉子恼怒,抬手猛然拍下张东,啪的一声响,筋道挺大,见张东抽皱了脸皮,才满意地示意他跟来。
那人将张东引到一个帐篷口,让他在外等待,自己先走进禀报。稍晌,又出来,把张东带了进去。
邵重羽立在帐旁,面前摆着铜盆布衣,衣襟半敞,显是方做完活儿,脖颈、胸膛上渗着斑斑汗渍。他手持布巾正要擦身,见张东他们进来,便道:“邵奇,你先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