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重羽倒是没想到张东这般的小人物能说出这励志之话,反是自己方才显得丧气,少了将士之风,心中暗嘲了自己。他含笑朝着张东道:“你这张东倒是有志气!你说,这几日便要上战场,真刀实枪你可有所准备?”
张东心说怎么今日人人都爱问这话。对着邵副将军张东不敢拿自己那些小本事显摆,只得老实地说:“挺紧张的!”
“有什么可紧张的?”邵重羽站起,穿上外衣,撩开账上帘子,微风迎面而来,暮色渐暗但尚未退尽。吩咐帐外士兵取了新鞋来,唤张东穿上,道:“今还尚早,不如上外边让本将瞧瞧你现在的功夫。若是有了些功底,本将可再教几个你招式,你上战场或许能用上,平日里也能应付胡二那些人。”
张东本已忘了这碴儿,此时方想起,如今邵副将又提出要检阅他的本事,虽然自己功夫普通,但若能得到副将指点也是好事,让他有些欢喜,赶紧跟着邵副将出了帐篷。两人将腰牌搁在营口守卫兵处,找了河边一处林地停下。
道了一声献丑,张东主动摆开架势,他把在队长那边学来的招式尽数使了一遍,张东筋道大,每出一拳一掌也算虎虎生风。使到最后一套招术,张东以树枝代刀,来了一套刀法,一阵轻风chuī过,摇落了挂在枝头几片老huáng叶,飘在张东面前晃花了眼,脚下一个错步,顿失了平衡。
“不用急,莫慌了神!”邵重羽提醒。
张东先怔后稳了神,下盘功夫虽不够扎实,但也未再出岔子。
邵重羽一旁击掌,走近笑道:“不错,据我所知陆生那队的人都新参军不久,张东你能有现下的能耐,定是平日努力至极。不如……”他看了一眼刚收势的张东,停在圈中,慢慢说道:“同我过两招如何?”
邵副将说出的话没有相商的余地,待张东缓过神听明白了意思,邵重羽已拾起一段残枝,向他挑枝而起。那枝条在邵重羽手中一时如同一柄长剑,萧杀起舞,直挑飞了张东手中的树枝。张东见势不妙,连忙后退,不料后面有块突起的坚石,脚跟绊在上边,就是一个后仰。
方要坠地,一条手臂拽住了他的衣领,缓了落势,却在着地瞬间,被扑上的人转了个身死死压在河边的地上。邵重羽故意压死他的右腿,朗声道:“这招叫作死锁,很多人都会使,很容易用却很难解。学,你很快便能习的,可用来应敌。但也极可能如现下这样被敌兵所用,战场上绝处逢生的机会都要靠自己捉摸与把握,今日你就想想如何解了这死锁。”说完,又使些了筋道在张东不能动弹的右腿上,将他压得呲牙咧嘴。
张东使劲想要挣开腿上的挟持,始终不得要领,心急如焚,力道虽劲,却找不出死锁的破绽。邵重羽见他几次努力未果,也不放松力气,俯身贴近他耳畔,轻声道:“你若今日解不了这招,我便将方才你迟来定罪,罚你明日不得用食。若你解了这招,我便将你与那书生小子安排入同一帐子。”说这话邵重羽心下甚不乐意,但为激起张东斗志,他就按下这份qíng绪。见张东停下犹豫,他又道:“你不必多疑,本将答应你的事,便会做到。”
事实上张东并非不信他,只是在想着对策,他也未必听清邵重羽方才的威胁利诱,一心只想法子怎破了这死锁。张东天生大力,今日实在耗了不少体力暂无余力,需要休养一会儿,故之前停着不动弹。待邵重羽说完,张东运足力气,冷不丁猛地抬起被压得死死的右腿,右膝与地面有了些许空隙。趁邵重羽还未再次将他压下,他向左猛转了九十度,他的右腿便同邵重羽双腿在一顺,锁也就顺理解了。张东用力推开身上的人,顺势站起。
尚未来得及欢呼,但闻扑通一声,眼前溅起碎末般的水花,如骤雨激满天,顿时一丈开外的河面上倾出道道水痕。
“啊!邵副将军!”张东猛地瞧向泛痕的河面,大声疾呼。方才自己太过得意,忘了身旁便是河,一个力推,将人推进了河里。
张东倒不是很着急,想邵副将军一会儿就会上岸,也知按他的xing子是不会怪罪自己的失手。岂知,等了半晌河面依旧平静,这会儿连丝波纹都不见踪影。张东心中凛凛不安,这事终究是他所引起,如今不见他动静,暗想:难道邵副将军竟不会游水?
若是邵重羽现下被困河中,这些时间过去怕是已不知被河水带到何处,瞬间张东喉头一热,仿有火蛇缠身,暗骂自己坏了大事,低吼一声,屏气跳入河中。张东潜入水中四下摸索了一阵,也未发现邵重羽,心中更是急躁。下水时间一长没有换气,张东开始难受,正要浮上河面,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踝,张东欣喜的同时,发现无力将他拉上,两人只得又落了下去。想叫邵重羽小点劲儿,一张口河水便放肆地冲了进去,呛得张东头晕眼花。幸好此时邵重羽松了劲,张东单手将他抱起,费劲划向岸边,邵重羽双手配合的轻轻环抱住他的脖项,张东抓着岸边的杂糙,先将他托上了岸,自己再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