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再次从梦中醒来时天已暗,齐瑞安、huáng老头他们都围坐在帐子里瓜分今夜的食物,张东见他们乱哄哄左右开弓抢着吃,一股脑翻身坐起,大喊:“小齐兄弟、huáng老头,你们给我留一点!”
“张大哥,给你留着呢!最好吃的我们都没敢尝,”齐瑞安转身,手里还拎着一只大烧jī,笑道,“邵副将军吩咐留给你,说是今日你在战场表现好,给你的奖励。”
张东咬着大烧jī时,心里是高兴的,身体像云一样飘忽起来,要同天水连成一气,满脑子都是梦里那抹幸福的绛红色。
第二日,天际渐明,一轮朝阳刚露出白亮的光,张东的帐篷火烧似的热闹起来。
“张小子,快过来拉老头我一把,肚子闹腾得厉害!”huáng老头扬起头,一手捂住肚子,一手颤悠悠的向张东伸来。
张东起身转头看过去,就见huáng老头脸上jú皮皱在一起,额上渗出汗,刚站起又跌了下去,张东立快步上前扶住他。
“呜——呜——”黑暗中发出数声呻吟,借着淡淡的日光张东瞧清帐篷内队友们的表qíng,那是一种剧烈绞痛的苦恼混杂着冲出帐篷的渴望。
是的,就是要冲出帐篷、解脱疼痛的qiáng烈意念,在他们眼里找个茅坑比什么都重要。
“你们一个个都怎么了?”张东焦急地问。
“可能昨夜吃坏肚子了,”齐瑞安从地上爬起来,边捂住肚子便推开张东,“张大哥,你让让,我要先出去解决一下。”
昨夜张东被邵副将军特赠的大烧jī塞成了个青蛙肚,没再吃什么别的,也不知他们是让什么东西给吃坏了肚子。张东让开身,又将huáng老头一同扶出去,东边天色蒙亮,张东帐篷内的喧闹在静悄悄的营区尤显扎耳。
守在茅坑外等候的张东拧着鼻子仰面望天,渐蓝的天幕上繁星未落,若真有救星一说存在,能够让他摆脱这臭气的那颗又在哪里?东方,启明星升起,闪亮闪亮,张东一拍脑壳——嘿!不正是何大夫吗?
报了陆队长自己帐内的qíng况,张东拖着伤腿拐进中营何大夫的帐篷,进了帐子才发现,那个天天窝在里面看医术记伤患的何大夫居然连影子也瞧不见,不由拉过一个营中医卒问道:“何大夫不在帐中吗?”
“不在吗?那约是在临时医帐那边,刚才还瞧见何大夫给人诊治呢!”
“谢了,我上那边去找找。”张东道了谢,又往临时医帐赶。
“畏寒肢冷,得温痛减,舌淡苔白,脉沉迟,此为心脉痹阻之症。”张东来到医帐时,正见何塞平蹲着身子为帐中士卒望病,一旁医护听得恭敬。何塞平一袭青色布袍,仍是往日的儒雅古朴,瞧见一早出现的张东边便问:“有事?”
张东连忙道:“是有些事,不知道何大夫您正忙,我再等会儿好了。”说完便准备推出帐子。
“什么事?我这边方结束。张东,你说好了。”
“我那帐子的队友,昨日也不知吃什么吃坏了肚子,一个个拉得虚脱,若是何大夫您有空,能不能为那帐里十几人解厄?”
“医乃仁术,大慈恻隐,我如今知道这事,自然要同你去瞧瞧的。”何塞平答。
张东听到这里,舒了一口气,说道:“谢谢您了,我给您带路。”
两人到了北营张东帐篷中,就见帐中十数人歪歪斜斜倒在地上,看到张东回来,齐瑞安晃了晃身子,慢慢从地上支起身,许是拉的次数多了,面色犯青:“张大哥,huáng老爷子好久不动,快去瞧瞧是不是晕过去了?”
张东过去一瞧,这huáng老头蜷缩在角落里,双眼紧闭,怕是晕得有些时候了。何塞平一旁替几人搭脉望舌,见jīng神尚好的再问了几句,便起身催促张东同去察那粪便。张东本闻了作呕,但见如今qíng况紧急,未说二话,带着何大夫就往茅沟跑。
“这些人起病急骤,剧烈腹痛,后重转甚,下痢脓血,呈血水状,壮热口渴,呕吐恶心,甚者昏迷痉厥,四肢厥冷,面色青灰。舌红线,苔huáng燥,脉滑数,皆是中毒症状。”见张东一脸惊惶,何塞平打量了这些人,迟疑地问道,“昨夜他们吃什么了?为何单你安好?”
“昨晚的食物多,猪头、凤爪还有些时菜,他们大约都吃了。我就吃了只烧jī,这jī是邵副将军特赐,他们都没敢尝,我一人吃的,jī大了些,吃完便吃不下别的。”张东老实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