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锣响,各人坐地休息待令。步兵一队为十一人,皆为本队队长自检得来,陆生当初见张东伶俐、又有些力气,编排他为这队的二伍长。正式列队时,他需双手执长刀一把,立右位。齐瑞安较为年轻,被陆生编为弓箭手,按排列他属张东二伍长所管。
此次步兵cao练的内容,按俗话说便是“兵捉贼”,三队中,一队扮贼,两队抓贼。听将领今日安排,张东这队不幸被安排为“贼人”,杨队与另一队为“官兵”。张东听这吩咐,心头一颤,心说怕是要生事端,望向陆队长与齐瑞安,两人同是不安。
喇叭chuī长声一声,谓之天鹅声。闻声,张东持盾与队友一同bī近“官兵”百步内,此时另二队伍长上前举长刀坎来,刚躲过长刀,后一层长枪又齐she而至,张东他们再次避过,向前冲去。二鸣天鹅声,弓手出列以火箭she击“贼人”,队长与枪棍手同she,张东一队已是躲闪láng狈。虽是演练,不可真致人于死地,但在如此枪淋箭雨下也着实令人心惊。
待“贼人”张东他们近到三十步之时,一阵摔钹急响,“官兵”退回阵营列为鸳鸯阵,所有兵器倒置持在手中。羯鼓三声,二队“官兵”三喊三进,同急冲而上,与“贼人”近身ròu搏。
张东只闻旋风般呐喊疾驰而来,险险招架,混乱中但见齐瑞安那边已是乱战的漩涡中心。恐这齐瑞安再遭打难保xing命,张东手持大盾死命挥开挡在跟前的“官兵”,来到齐瑞安身边。果真,齐瑞安已不支倒地,身旁几个杨队的人仍在他身上拳打脚踢。不及细想,张东朝齐瑞安身上扑下,挡住攻击,张东顿感眼角一阵剧痛,粘糊糊的血遮住了视线。未等张东挣扎起身,又有人执钝器猛捶扎张东后腰,张东再次跌下伏在齐瑞安身上。张东背上被砸得生疼,身上落下的拳头却还未停,捱得久了,鼻上也沁出汗来,全滴在齐瑞安侧脸上。
正待张东数着心跳算时辰,摔钹又响,可算是解了张东的难,此时各队归队,鸣金三声后,坐定休息。
“你怎么样?”齐瑞安见张东一脸难看,心急如焚,来不及察看自己伤势,先上前拽住张东衣袖问个清楚。
张东知齐瑞安心思,忍痛笑着说:“没事,我皮厚,很禁得住打。”心中盘算今日cao练应算是结束,先前陆队长在营口已称“贼人”败,让张东得了歇息。张东才刚扭动下身子,便是一滞,差些倒地。
齐瑞安自是不信,却又不得多说,只道了声:“你小心些,别乱动。今日你的活儿,我来做!”
说到活儿,张东这才想起自个儿在何大夫那边的事儿还没去做,不知何大夫是否以为自己偷懒去了。想到何大夫可能误解,张东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更不愿让齐瑞安替自己做这事。张东小心活动下手脚,灵活些许,就同齐瑞安道:“爷们哪有那么脆弱,你做你的事去,我的活儿我能gān。”
“可是,二伍长……”齐瑞安似还不放心,还未说完,便让张东断了话头。
张东一笑,道:“别二伍长一伍长的叫,这里二伍长多了去,不注意还不知道你唤谁,叫我张东就成。你若真觉得过不去,以后我出营gān活儿,你给我留份饭吃,就算报我的恩,成不?”
“成!若还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二……张大哥你唤我就成!”齐瑞安倒也慡快,便应了下来。只是直呼张东让他觉得仍有些不妥,想了下还是叫了声张大哥。
齐瑞安这声张大哥叫得张东一个舒服,见他不再追究那事,张东倒也高兴,直接应了声:“行!”
天鹅声又起,各队起身站立,齐声呐喊三次,分三路回后北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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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上白日高悬,蓝色苍穹又高又远,望久了容易出神,张东此时未有心qíng看那东西,一瘸一拐向前走,拐入中军第三个营区便是医营。起营之时将近,本拴着的六七匹战马被牵了出来,几个士兵模样的年轻人在旁喂着食。旁边还有些收拾包袱的小兵,将理好的东西搬进车内,里外忙活得紧,大约是东西搬得久了臂膀酸累,一得闲便甩上一甩。
张东提了铲子来到茅沟处,发现医队的人已经将污物都倒进了沟里,只需把它们埋了就成,心下挺是高兴,心想定是何大夫吩咐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