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手遮天_作者:扑满/落花满架(19)

2017-06-29 扑满落花满架

  李寂吞下了所有惊讶,收下了令牌,默默弯下了腰:「臣领旨。」

  这是第一次,他心甘qíng愿地对面前这个人弯腰。

  这个人,是要自己当他的一双眼睛罢……

  言邑看着对方弯下的腰,第一次发现李寂即使低头,依然有着几分骄傲的样子。他选择了相信面前这个男子,相信他在众多文臣当中,是个耿直而聪明心细的人。只希望对方不要辜负自己的信任,不要让他逮到有负所托的时候。否则,他也绝不会客气。

  就这样,开始了秘密「约会」的时间、

  言邑看着对面的李寂,忍不住笑了。对方裹在厚重的棉袄中,手里捧着个手炉拼命抖着。虽说京城这两天冷了不少,不过冷成李寂这副德xing,恨不能把一身骨头抖散的倒也少见。他也不过穿了件夹袄,李寂的脸却已经要淹没在那厚袄里头了。他一边笑着,一边示意李承贺命人移几个暖炉过来。

  李寂继续抖着,那个「谢」字都是抖成三截才完整地发出来的。言邑大笑:「李寂你是南方人是吧?这么畏寒?」

  李寂怨懑地要一眼瞪过去,想了想罢了,虽说每个月这个时候,他们俩惯例不分尊卑,但还是小心点好,军旅出身的男人,谁知道他心里到底是真不在乎还是暗自记仇呢。他一边捂着手炉一边说道:「言爷英伟,李寂身子单薄,到底是比不上的。」一边暗暗嘀咕,哪个人想得出在这么凄风苦雨的时候出来饮茶?也只有面前这位「英伟」的皇帝陛下了。

  言邑转头看着打着窗棂的小雨,忽然叹道:「天气一阵比一阵寒,不知道那些受灾的百姓如何了。」

  李寂机灵答道:「听说官员们都挺尽责,应该是不需担心了。」

  「是么?如果个个都如你这般机灵,当然不用担心。」言邑伸出手,掬了一手细细的雨丝。

  李寂看着他的手,qíng不自禁地发了个寒颤,就这么光看看都觉得冷啊。

  说起来,言邑平时虽然表现得无比勤政爱民,他却总觉得怪怪的。在朝廷时看着言邑低垂的眼,那眼睛里可是没有一点温qíng啊。李寂暗暗叹息着,除却了当时接到令牌一瞬间的感动,仔细想来,自己好像吃了不少亏。何况自己「名义上」可以随便说啥,可是真能这么gān么?傻瓜才如此呢。再加上即使谏言再多,决定权还是在人家那里,说来说去,自己小小七品官的话还不是跟放屁一样?抵个屁用?

  越想越冷,他连忙大大喝了一口茶,温温的水下肚,才添了点暖意。

  言邑看着对方的样子,笑意又袭上心来。李寂平时少言少语,多数时候糊弄来糊弄去,心里却jīng明得很。看见这样的人居然露出少有的少年模样,怎不叫人看笑了眉眼?

  正当两人相对之时,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悄声说话,言邑的脸扳了起来,李寂则怔住了。

  「听没听说忻州那边有人造反?」

  「听说了,好像还不小是吧?」

  「这倒没听说,应该是只有一个县的事qíng吧。真奇怪,京城里反倒没什么消息呢。」

  「切,这批狗官,欺上瞒下的事qíng可是一流拿手。」

  「哎,忻州那边也真是惨,听说死了好多人呢。」

  「嗯,都饿死的,难怪要造反了。」

  「嘿,算了算了,不提不提。对了,前几天你是不是去百花楼了?怎么样?那青儿的功夫是不是很销魂?……」

  说话向风花雪月发展,言邑与李寂的视线jiāo会,想到的都是忻州前不久报上来的「流寇」事件……

  李寂的脸白了。不会吧?如果真发生些什么,州官怎能不报?

  容不得他细想,言邑早已经拍案而起。那张脸比窗外的yīn天还黑上三分。

  李寂忍不住再次叹气:这种事qíng本来轮不到自己cao心不是么?为什么言邑身后那个李承贺露出了向他求救的神qíng呢?一边想着,他一边低声对言邑说:「小道消息,不足为信。还是待消息确实了再说吧。此刻发脾气也不过是惘然。」

  言邑看了他一眼,转身朝楼下走去。

  第五章

  腊月寒冬,忻州传出匪讯,当地有流窜的匪徒到处抢劫旅队。这消息一开始传到京城时,当地州官仅仅以「小股匪徒」形容。但是紧接着,当月十日,就在李寂与言邑在茶楼听说「造反」消息后的一天,当地又传来一条消息,让本来已经震怒的言邑更加大发脾气。这「小股匪徒」抢去了卢州送往京城,途经忻州的一批银两。这批银两正是卢州要送到宫里的一批税银,总计四万三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