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质浩神色一耸。
李寂又道:「其实以我的卑微说这番话可能不当,不过崔大人你是我的老前辈,我向来敬重你。实在是不得不说啊。皇上都已经说你们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才热衷于充实后宫,我可是在他面前连连帮你辩白,说道其他人说不准,但你们三位德高望重,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崔质浩脸上yīn晴不定。
李寂心中暗笑,嘴上再接再厉:「依我看,这件事还是需要从长计议,莫要心急。皇上这人刚烈无比,还是应该找点别的机会,让皇上与人品出众的女子慢慢熟悉,这样才能水到渠成。心太急可吃不了热粥啊。」
崔质浩想了想,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总之,若是一定要在皇上反感的时候提这件事,只怕是越弄越糟,倒不如投其所好。皇上总不能不成亲吧?总有一天他自己会考虑的。」李寂嘻嘻笑着。
「嗯,李大人这番话倒也不错。」
崔质浩告别的时候,脸色又好看了些。李寂倚在门口想,这人真是难作啊。要是直接回绝,只怕那三个老头都会认为他没有用心办过事。若是唯唯诺诺,皇帝那边又没法jiāo待。想来想去,还是这样好。
只是不知道崔家二小姐能不能等到皇上愿意成亲那时?
或者她等得到,皇上却不要老小姐了。
李寂大笑:心中的念头真算不上君子。
看着太阳洒在自己的脸上,李寂忽然想起了江南流水,和伊人如花笑颜。
六月十五,是陈的迎夏之日。虽然夏天早就到了,可是按照习俗,这一天是庆况一年过了一半,全国休养生息的日子。
当天皇宫里举行了庆典,之后是夜宴,诸位大臣都能放怀畅饮。言邑只是意思意思出场了一下,很快就引退了。
他在没有人能放得开,他离开后夜宴立刻变成了一场「屠杀」——劝酒会在杀气腾腾之中拉开帷幕。
言邑从书房回后宫时,特地走了条小径。
身前两个司吏掌着灯默默行走着,空气中传来花糙gān净的香味,明月当空而照,有虫子轻轻呜叫着,当听到人的脚步声后,虫子都噤声不语。
一切如此安静。
直到前面司吏忽然大叫:「什么人!」有个人从假山石后面撞了过来,跟司吏跌成一团,其中一个灯笼甚至燃了起来。
言邑皱着眉头,提防地看着那个人,轻轻走近后闻到了浓烈的酒气。
藉着燃着的灯笼,言邑叹气:皇宫这么好闯么?这似乎是第二次李寂这般乱闯进来了。
身边没有侍卫,言邑吩咐两个司吏去叫人扶人。眼看着司吏匆匆离去的身影,言邑自己本来也要离去的,结果却被李寂给拽住了衣角动弹不得。
言邑冷冷眯起眼,踢了踢李寂。李寂似乎真的糊涂了,只是轻轻发出呻吟,估计很不舒服,言邑揉了揉额角,忽然觉得异常头痛。索xing蹲下身子,席地而坐。李寂居然头一歪,倒在了他的肩头。
言邑额头青筋起了数条。不过看在醉了的人没有知觉的份上,他忍了。
月亮照了下来,很温柔地照着两个人。李寂今天穿了条月白的衫子,在月光下泛着银光。也许是太静了,虫子居然也叫了起来。
夜风有点冷了,带了一点露意。肩头的人咋巴了一下嘴巴,又呻吟了一声。
言邑实在忍不住了,粗bào地抓了抓李寂的头发:「喂,起来了!」如果可以,真想把这个醉鬼推倒在地上,狠狠踩上几脚才好。
可惜……跟这人居然还有点「qíng分」在,不好做得太过火。
李寂在夜风中抖了抖,迷茫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只糊里糊涂叫了声:「小渐……」然后脸颊在言邑的肩头蹭了蹭,又闭上了眼。
言邑哭笑不得。莫非那个叫小渐的女孩肩膀有他这么宽硬?
夜风chuī起李寂的头发,轻轻拂在言邑的脸上。言邑偏了偏头,伸手把对方的头发抚了抚平。
以男人而言,李寂的发质很柔和。说不定跟人一样,都是那种软柿子。言邑不无恶意地想着。
李寂又蹭了蹭他的肩,好像是嫌太硬了,睡梦里皱了皱眉。言邑好笑地伸出右手中指狠狠戳了戳对方的眉尖。李寂的眉头皱得更紧,伸出左手狠狠拍掉。
言邑笑了,正要再戳,结果这次还没怎么用力,李寂的头歪了歪,一骨禄倒在了言邑盘起的膝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