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邑手指无意识地摸着那个装着平安符的锦袋,自从它属于自己以来,这就是自己常做的动作。
到目前为止,这是证明李寂存在的最真实的东西。
然而,自己只拥有这些而已。
言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自己的xing格一向是想要的就算不择手段也要抢到手,可是唯独对他,却是不同。
言邑知道李寂的脾气,那个人的xing子闲散惯了,虽然现在身居高位,但是脾气还是不改。相较于自己的执念,李寂看似好说话,其实是什么都不挂在心上。他和李寂若是立在一块儿,只怕人人会说他言邑冷酷无qíng。可是他却觉得李寂更无qíng。
因为李寂看什么事都是风轻云淡,换言之,是什么都不在乎,这样的人几乎没有什么深刻的qíng爱。目前为止,只有对他那个心上人小渐不同,其余人,包括他言邑在内,都只不过是李寂身边的过客吧。
越是这样清楚了解,言邑越觉得自己吃亏。
自己在乎越多,就越吃亏?
因为那个人永远不会正面回应自己的感qíng吧。
这样想着,言邑把自己的感qíng压了下去,压到很深的心底埋起来,不让李寂知晓。
想到这里,忽然非常非常嫉妒小渐。那个人拥有李寂曾经的所有爱慕,而自己呢,只不过是一个刻着「帝王」字样的存在吧。
言邑叹了口气。
因为相信自己的坚qiáng心xing,所以相信自己一定会把心思牢牢锁住。
白天还好,晚上却总是这样,对着月光想着「他在gān什么,他睡了没,他有没有看一样的月亮」之类的问题,然后摸着那个锦袋睁着眼睛发呆。
言邑苦笑着。
说不定自己是比自己想像中更加「痴qíng」的人。
在想到「痴qíng」这两个字后,言邑嫌恶地皱了皱眉头,感觉这两个字眼跟「愚蠢」同样。
真是愚蠢的自己!
这样想着,看着月亮,却还是睡不着。
怎么办呢?
拿他怎么办呢?
十月初,言邑下令去镜山围猎。一起去的人中,丞相李寂也在内。
但金秋之节的打猎之旅却因为一件小事披蒙上了yīn影,对于可怜的言邑而言,不知道算不算是个福气。
早晨的露水还没散,空气冷冷的,李寂缩在马背上呵着手。
早知道打猎必得骑马,直到现在李寂才发现自己真的好久好久没坐到马背上了,才一小会儿,就觉得浑身骨头痛。
哈欠,李寂又缩了缩,放了缰绳任那马儿随意地踏着。反正打猎这事,就算他投胎转世都不一定能she中一只鸟儿,这种乐子还是让好此道的人去享受去吧。
这样想着,李寂的马儿又跟前面的大队伍落了些距离。
言邑在前头,时不时转头看看那个在马背上居然也能打哈欠的男人。他笑了,这人真是的。
不过言邑没唤李寂,随他的xing子去。周围人个个兴致勃勃,前方有侍卫执掌着木棒和火把,赶着树丛中的野shòu。
言邑早已经she出第一箭,然后下令各人都可以尽兴。一时间这片空旷的地方热闹起来。
趁人不注意,言邑唤来一名侍卫,吩咐他过去保护着李寂,又说:「随李大人,你们不用跟着我们。」然后就不管李寂了。
才一会儿功夫,言邑的箭下就折了几只野兔和一头鹿的xing命。虽说早想着不管李寂,可是言邑仍忍不住时时转头看他,就发现李寂看着侍卫捡起来的血淋淋的野shòu尸体,露出不忍之色,背着脸倒向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行去。
言邑笑了,这人的脾气哟。
该说他善良还是伪善?
眼看着李寂的马儿消失在左方的密林中,言邑转过头,就看到几个侍卫又赶出了一头鹿,几个官员朝着那鹿举起了弓。鹿受惊,跑得极快,一下子就窜入了左方的林子里,身影若隐若现。有人笑着:「看我要了你的小命。」那弓就要she出去。
言邑的心一跳,厉声道:「不准放箭!」
众人一惊,不知所措地转过来看着皇帝,但是有几个人一惊之后反倒是松了手,那箭就朝密林she去。
言邑大惊,那边正是李寂消失的方向。
天哪!
这念头才闪过,就听到那边传出了一声惨叫,然后是马儿长嘶。
言邑的脸全白了。
就看到林子里两匹马驶了出来,前面一匹马上,刚才那个侍卫胸前中箭,仰天躺在马上。而后面一匹马上,俨然正是李寂。他身下那匹马腹部中了一箭,马儿受痛又被惊了,脚步颠得厉害,却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