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儒商_作者:江洲菱茭(52)

2017-07-01 江洲菱茭

  朱佑杭皱眉凝视空涸的茶杯,递过去,“给我斟茶。”

  斟茶?宋临正在气头上,被他横空冒出来的一句话搅得晕头转向,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味来,心里痛骂,行动上还得照做。斟完茶缩手缩脚退至一旁。

  朱佑杭不慌不忙地转着茶杯,语气却非常qiáng硬,“谁污蔑你了?看清楚,上面盖着知府印章,人家是五品,比你品阶高。况且,你收受他治下知县的贿赂证据确凿,还想抵赖?”

  宋临气得嘴角直抽搐,吊着眉梢斜视朱佑杭,三缄其口默不作声。

  “怎么不说话?”

  “我怕说了大人以为下官在抵赖。”

  朱佑杭侧头微笑,烛光中宋临脸色明灭不定。“过来。”

  宋临撇嘴,非常gān脆地走过去。

  朱佑杭抚弄他沾满墨汁的双手,指节消瘦关节突出,轻轻叹息,“真没受贿?”

  “没有!大人,我敢指天发誓!”

  “嗯。我信任你。”宋临刚松了一口气,却听朱佑杭说:“真糊涂,我要是你就会利用职权,你难道还打算做个名垂青史受万人景仰的大清官?”

  啊?这是在唆使我做贪官呢?宋临抻着眼睛蒙登转向找不着北。

  朱佑杭话锋一转,“空xué来风未必无声,财物定然经过你的手了,拒绝得不gān不脆,态度暧昧不明,口气混沌不清,才会造成今天恶人先告状,后果该由你一力承担!”

  宋临双腿一软差点跪下,突然想起上任伊始有个姓李的送银票和金叶子,就那一回财物是过了手的,其它几次全都推挡得极其明确。

  朱佑杭缓缓抚摸他蜡huáng的脸颊,不忍神qíng愈加浓厚,温和地说:“博誉,你要记好,行贿是因为有求于你,定然是账目亏空,你没必要得罪他也没理由非帮他不可。既然如此,拖延是最好的战术,先查完帐但并不上报,此段期间,他必定惴惴不安,待他再次行贿时酌qíng处理。”

  宋临使劲咽唾沫,瞪着他像第一天认识一样。

  朱佑杭站起来,抱住他清瘦的身体,托着他的后脑勺靠在自己肩膀上,长长叹气,“如若亏空不足五千两,那就帮其度过难关,于他有恩于己有益;如果超过了,那就毫不留qíng地举报,并厉色斥责其意图玷污朝廷命官的清誉!”亲吻眼睑,幽幽长叹,“博誉,你一定要记住‘明哲保身’四个字。yù加之罪何患无辞?标明自己是清官会遭人记恨。做官不能大贪更不能不贪,关键在于把握尺度。”

  “我不想当官!”宋临闷在他衣服里嘟囔:“我从来就没想当官!我是商人!”

  “好。三年任满,你就去做古董商。”沿着鼻梁找到嘴唇,缓缓吮吻深深探入。

  烛光摇曳中,宋临闭上了眼睛。

  远远传来打更声,静夜之中格外清亮。俩人相拥喘息,朱佑杭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吻睫毛,宋临面色沉静昏昏yù睡。

  突然,宋临骤然睁眼,一把将朱佑杭推开,朱佑杭一个踉跄重重撞在桌沿上,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一点婉和氛围消失得无影无踪。朱佑杭无奈苦笑。

  宋临抓起折子,嘀咕:“这东西是祸害,毁尸灭迹才是正经。”凑近蜡烛,“哧”,着了。

  眼瞅着化成了灰烬,宋临笑了起来。

  朱佑杭一直笑眯眯地看着,等宋临如卸重负地长出一口气时,才慢条斯理地说:“我家还有份请柬,跟这折子一起呈上来的,我认为那可能是证据,要不要也烧了?”

  故意的!这是要挟!宋临恶狠狠瞪过去。

  朱佑杭根本不当一回事,开门往外走,伸出手,“过来。”

  宋临立刻赔笑,“大人,夜深人静,不便打扰,况且……”指着满桌的账本,“公事未完,寝食难安啊!”

  朱佑杭点头,“公子为国事cao劳高风亮节日月可鉴,户部衙门从洪武年间建立至今毫无建树,还请公子多多提携。”说完深深一揖。

  这话说得宋临牙齿直发酸。

  “不过,”朱佑杭上下打量他,“公子为何如此衣衫不整疲于奔命?莫非其中还有隐qíng?”

  哪壶不开提哪壶!宋临讪笑,chuī熄所有蜡烛跟了过去。

  还没上车,宋临先跟“小哥”打招呼,“有劳小哥深夜护送在下回寒舍。”拱手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