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寂静。
手上力道稍减,整个船身都被流水冲得微侧了下,老梢公这才如梦方醒,急急cao紧手中的舵,叹道:“宣相公读得可真好,怎么不继续读下来?”
宣逸但笑不答,叶浩拍了拍手,低声赞道:“果然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敢用如此华丽的方法,叶浩佩服。”
“能博得你一声佩服,倒真不易。”
老梢公没听到后面两人在说什么,倒是奇怪的咦了声。“前面那两艘的,怎么好象突然没人cao舟一样,这么乱来……哎哎,才说没人,怎么就这么撞上礁了,难道真的没人?”
他自是不知,两舟上的人早被宣逸那半阙水调歌头震断了心脉。最为难得的是,除了当事人外,便连舱内的沈谢二人都没有感觉出来,这等收发由心的功力,才是叶浩佩服之因。
第36章
过了巫峡,迎面便是几近齐整列开的瞿塘峡。瞿塘气势磅薄,险峰对峙,是三峡中最短的峡谷,但却“西控巴渝收万壑,东连荆楚压群山”。峡中江流澎湃,涛声雷鸣,号称天下雄关!两岸高山凌江夹峙,壁立如削,恰似天造地设的大门。
‘众水会涪万,瞿塘争一门’,杜甫用‘争’字来形容瞿塘夔门的惊人水势,足见其之狭险。前人曾语——便将万管玲珑笔,难写瞿塘两岸山。
自那日落水之后,船行已有数日,沈焱的伤势外护内养,也起色了不少。只是瞧着谢长缨时,想到那日他在自己身上吸吮,不知为何,总有几分尴尬,也就不再时常逗弄他。
谢长缨本不是细心之人,自无所觉,反因内疚而多了几分殷勤,送汤换药常伴君侧,除了偶尔好心办点坏事外,几乎是伺侯得无微不至,怕是连他师父都不曾体会到这等细致。
这两人间的尴尴尬尬躲躲追追,宣叶二人都瞧在眼里,也不点破,每日笑嘻嘻地坐在船头一起看风景,让人叹息这二人‘友qíng’之深。
舟快舟慢,终是要到地点的。九月初五,步行下船,逆水而上近四百里的行程终告结束。一行四人踏上了武威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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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八 庚申日 开
“千辛万苦 ̄”沈焱内伤未全愈,外伤基本已无问题,髻上cha着七环钗,衣坠袖摆处照样挂着大堆细小铜环,骑在马上倒还像模象样,足以哄倒世人。见身畔来来往往尽是带刀挂剑行色匆匆的江湖人,忍不住感概。“好个千辛万苦的旅程。”
谢长缨路上瞧着人多,又陷入了魂游九天的状态,眸子无趣扫过时,孤绝冷意遥遥bī人。
四人下船骑马行了三日,此时离剑阁只余近百里的行程,宣叶二人却似是感染上风寒,一说话便咳,断断继继的,比沈焱这货真价实的病人状态还糟。尤其叶浩,前夜与宣逸外出,回来时居然右腿骨折,问起话来,说是不小心摔下小丘。
沈谢二人虽觉他说不尽实,但见他行走皆需人扶携,论剑大会上人cháo熙熙,接踵磨肩,大家自顾不瑕,哪有余力照顾两个伤者。因而叶浩虽是不停惋叹功亏一篑,还是被众人决议留在客栈中,不得外出。
剑阁·翠云山庄
——剑门一派掌门人‘剑胆琴心’高天义的居住地,也是剑阁重九论剑大会的会址。
高天义正在庄中招待着客人,听闻武林四绝之二的南绝南离火沈焱及北绝绝qíng公子谢长缨联襟来访,心下大喜,急急迎下山来,大老远便拱手道:“两位世兄远道来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高兄还是这么热qíng,客气了。”沈焱哈哈大笑,继道:“哎,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进庄再谈吧,高兄请。”说完手一拱,招呼着宣逸,也不知谁是主人谁是客人,就这样喧宾夺主走了进去。
高天义知这沈焱的xing子,无奈一笑,也不多计效。
谢长缨却有些不悦,仔细看了眼高天义,目光尽是惦量——大约在想此人剑术有高明到让沈焱另眼相看的地步么?
高天义背后一寒,立有所觉,马上意随气走,以肌ròu细小的震动避开谢长缨的挑战,同时侧身步伐加快,追上挡剑牌沈焱。心下苦笑不已,忖着要不要利用地主的特权将自己排于论剑大会之外——只要想到得与绝qíngchūn冰对上,但凡用剑的所想怕是无异——逃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