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维不在意的笑笑,把东西收了起来,他看著如景默默的摩挲著杯上的花纹,说,“要走了麽…?”
如景过了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末了,又补了一句,“事qíng都办完了,所以该回去了。”
琅维也不追问,只淡淡点头,两人就这麽相对坐著,静默无语。
许久之後,如景放下茶杯,站了起来,向外走去,掀起帐帘的手顿了顿,还是道了句,“明日,要小心,”
琅维沾著杯的唇微微挑起,回了句,“後会有期。”
如景点点头,身影隐入月色。
後会有期……
有期,终有再相见的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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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犀是在一片浑浑噩噩的状态下回复清醒的。
睁眼的刹那,他竟有种死後重生的感觉,微微一动,全身都酸软麻木的刺痛非常。
待脑瓜断了的弦慢慢按上後,才渐渐忆起了昨日的事。
灵犀将头蒙在被子怪叫一声,然而发出的鬼哭般凄厉的嗓音把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怎麽搞的?!
他不记得当时自己有吼的这麽悲惨啊,怎麽现在连话都说不口了,喉头竟还弥漫著一股血的气味?
灵犀暗暗咂咂嘴,真像是灵魂出窍了一回,命都丢了半条。
慢慢撑起身,手肘都止不住的抖,挪啊挪的靠在chuáng栏上,喘出一大口气来。
一边的chuáng榻早已经空了,灵犀动了动鼻子,仿佛四处还留著那人身上幽幽的冷香。
他就这麽呆坐半晌,迷迷糊糊间,整个人支撑不住的又慢慢往下滑,将睡未睡时,一阵冗长的震动响彻云霄。
灵犀也跟著一颤,心下却默默的数著,一、二…七…八…九……
不多不少,正是九下。
阳数中,九为最高,天下间,帝为至上。
九,是帝王之数。
辰时,锺鸣,九生长响,是帝王驾崩的丧锺……!
灵犀当下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天下要大乱了!
他颤颤巍巍的想从chuáng上爬起来,还没坐稳,就一头歪倒了,脑袋还“咚”的一声砸在了chuáng栏上,当下就肿起了一个大包。
灵犀疼的“嘶嘶”抽著凉气,想抬起手揉一揉都没力气。
可是,一想到外头那乱七八糟的形势,他又咬咬牙,努力的挣扎著向外挪去,脚刚落地,又一下子栽到了地上,直接脸朝下,摔了个大马趴……
这下灵犀连哼都哼不出声了。
然而天下还就是有小叶子这种牵著不走,打著倒退的一根筋,这越是刀山油锅你不让他钻,他还就皮痒了跳脚的想往里爬。
掘劲一上来,谁也拦不住。
别说是全身没力气走不动路,就算成了瘫子,他还能想方设法的给你滚过去。
於是乎,就这麽一路跌,一路爬,跌跌爬爬,爬爬跌跌的,待到京城时,好好的一身白色锦衣,恁是教他摔成了脏不拉几看不出色来,更不用谈那张脸了。
不过,四处都是乱成一团的逃难百姓,他这一身装扮,倒也符合时下的氛围。
摇摇晃晃的逮住一个急著出城的叫花子,灵犀忙追问城里的qíng况。
那叫花子倒也客气,许是以为碰见了同行,叨叨著什麽皇上驾崩,琅将军带了大军破了城门已经杀到了皇宫了,国师的御林军还在拼死反抗,现下正乱著呢。
果然,城门口已经戒严,只留一扇小门,只出不进,两旁把守的琅家军个个威武不凡,一看就不会是好相与的人。
灵犀眼珠咕噜噜的转,心里想了千百个主意,摸摸身上的“维”字玉佩,要是拿这个给他们看,会不会放自己进去呢?可是自己一身láng狈,怕是要被认为是偷来的可就不好了。
这怎麽办好呢?
正苦大仇深著,突然眼前一亮。
这守城门的人,怎麽好生眼熟……
是谁呢……?
等等……这人……这人不正是以前李府那每日辰时来卖大白菜的刘二麽!?
再定睛一看,果然是他!
虽然装束换了,人也壮了,但这农家汉子的气质还是没变,没想到刘二舍了他家祖传的白菜地,一腔热血的想要jīng忠报国,现下竟让他得偿所愿了!
真是老天有眼啊!